第一章 6×3(第6/7頁)

永井搖起了頭。“我想應該不是算術。”“哦?為什麽你會這樣想?”

“因為,浜口老師不是那樣寫的。”

“那,是怎樣寫的?”

永井走到我身邊,拿起粉筆,在黑板上豎著寫下了“六×三”。“是這樣的。”

“嗯,寫的是漢字啊。那就和算術沒關系了。”

“可是器材室裏沒有漢字的牌子,所以我就用了阿拉伯數字的‘6’和‘3’。”

“原來如此。”我再次打量起寫在黑板上的那些字。“六乘以三……”我念叨著。下一個瞬間,我笑出了聲。永井則一臉訝異地擡頭看我。

“沒事。並不是我腦子出了問題。實在是事情太蹊蹺,我覺得很有意思。是嘛,六乘以三。這挺有意思啊。”

“你在講什麽啊?”

我低頭看著一臉狐疑的永井,咧嘴笑了起來。“案子破了。”

06

浜口交三坦白罪行,是我從永井文彥那裏聽說“六×三”這一情況的第二天。其實警方也已經注意到他了。他含糊其詞的不在場證明和附著在浜口老師身體上的毛發,為警方的懷疑提供了憑據。但是,光憑丈夫的毛發粘在妻子身上這一點並不能斷定,警方也不能貿然實施逮捕。

這時永井文彥的證詞便顯得極為寶貴了。尤其當警方說到那條死亡訊息的真實含義時,浜口便放棄抵抗,認罪了。

據浜口供述,他們夫妻二人正在協商離婚,起因是交三的外遇。浜口老師要求他支付巨額的精神賠償金。聽他這麽一說,我這才想起浜口老師無名指上那不一致的曬黑程度,確實像是取下戒指才有的情況。

那天夜裏,交三躲在學校附近,等待妻子。他原打算編造一個借口,將她帶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伺機殺害。他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不想支付賠償金,另一方面,放棄產權在妻子名下的房子也令他痛心。二人如今住的房子原本是浜口老師父母的財產。

可是浜口老師在和同事告別後,卻走向了體育館。浜口交三見狀決定尾隨其後。

當時,永井正在體育館裏大鬧器材室。浜口老師發現窗戶玻璃被打碎,為了檢查體育館內部的情況,便從窗戶爬了進去。

浜口交三也跟了進去。館內一片漆黑。他覺得如果在此將妻子殺害,到第二天之前都不會被發現。

發覺有人尾隨自己爬進來之後,浜口老師發出了慘叫。而當發現那竟是自己的丈夫後,她更是激烈地掙紮起來。或許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面臨生命危險吧。

浜口交三下了狠心,掏出事先藏在身上的匕首,瘋狂地朝妻子撲去。

他的失誤在於未確認妻子的死亡,而沒意識到一旁的器材室裏竟然藏著一個人,對他來說更是失策。

“兇手居然就是他丈夫,那個浜口交三先生啊。”教導主任嘆息道。對一個殺人犯,他竟還稱之為“先生”。

這裏是校長室。我去警察局解釋“六×三”的含義時,得到了更多警方的消息,因此一回來便被叫到校長室匯報了。“那麽六乘以三究竟是什麽意思呢?”教導主任問道。

“根本就沒有什麽六乘以三。”我說,“浜口老師只是寫下了兇手的名字而已。”

“名字?”

“浜口老師,她是這樣寫的。”我用圓珠筆在校長辦公桌上的便箋上豎著寫下“交三”兩個字,拿給校長和教導主任看,“兇手浜口交三的名字其實是這樣寫的。”

教導主任和校長幾乎同時張大了嘴巴,像是要叫出聲來。

“我想你們應該已經明白了吧。把‘交’這個字分解開來的話,看上去就好像是‘六×’一樣。而在它們的下方還有一個‘三’字,所以永井便將其誤認為是六乘以三了。”

聽完我的解釋,教導主任抱著胳膊沉吟起來。

“唉,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讓你這樣一說,好像事情原本很簡單。如果不是永井誤解的話,案子可能早就破了吧。”

“永井當時可能也很緊張。”

“話是沒錯,可那只不過是個‘交通’的‘交’字!他都五年級了,理所當然應該會認得啊。”

我聳聳肩。我真想問問他,如果換作是你,又能好到哪兒去?你要是看到浜口老師倒在面前,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那麽永井該怎麽處分呢?不管這次破案他立了多大的功,在器材室裏搞破壞這件事,總不能不罰吧?”校長坐在座位上,擡頭對教導主任說。

“是是,那當然得罰。”教導主任頭點得跟搗蒜一般。

“我覺得當下首先應該考慮的,”我來回瞪了二人一眼說,“不是怎麽處分,而是解決他遭受欺淩的問題吧。難道你們只在意自己的面子問題?”

聽到我的這句話,二人面色難堪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