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第5/14頁)

“對於巴納德,軍方似乎期待著他能夠勝任軍醫或者測算師的工作。可是有一天,巴納德自告奮勇地嘗試了一次目視投彈,結果展現出了意想不到的天分。他比任何人都投得準。於是,計劃就做了更改,他被任命為投彈手。打那以後,他每天都在訓練投彈手的科目。通過連日的訓練,巴納德的技術已經嫻熟到可以將諾頓瞄準器視同於自己的手腳了。

“到了一九四五年的五月,第五〇九混編大隊從門多弗轉移到了提尼安島。所以從這個月開始,便出現了一種V600號段的新的無線電信號。美國人從日軍手裏奪下提尼安島後,在北機場的跑道一側修建了一組獨立的軍營,那裏便是他們的駐紮地。

“轉移後,訓練仍在堅持不懈地進行。訓練的內容則變成了將‘南瓜’投放到漂浮在提尼安島周邊的無人島上,使其命中地面上的一個精確的目標。雖然第五〇九大隊的士兵們既沒被傳達這一訓練任務的意義,也沒被告知最終目標在哪裏,可是巴納德總歸是一名喬治城大學研究生院出身的見多識廣的學者,對於這種訓練任務的最終目標,他在心裏有了自己的看法。當然,他似乎對戰友們一直守口如瓶。

“日本這一邊也同樣如此,我們的看法是,這個V600號段的秘密部隊的最終任務,大概就是投放應用核裂變技術的新式炸彈,而當時的日本也在仁科芳雄[10]博士的主導下進行著這項技術的研發。

“這是一種可怕的終極兵器,由於擔心它的制造方法被敵方竊取,也考慮到針對普通市民使用這種炸彈必定會招致激烈的輿論指責,為了在迫不得已時搬出大威力的常規武器的說辭掩人耳目,美軍便組建了這只代號為五〇九的秘密部隊。因為美軍自己對於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也是心裏沒底。

“日本在這一技術上的研究規模微不足道,頂多算個研討小組。盡管陸軍航空本部接二連三地打氣,可研究成果卻少得可憐。於是,到了一九四五年的六月,研發工作便中斷了。不僅物資匱乏,預算也跟不上,最主要的還是,即便開發成功了,又該往哪兒投呢,靠什麽去投呢?就連航空本部也早就沒有飛機了。

“因此,盡管軍方也許懵然不知,可日本的科學家們卻是對局勢心中有數的。不像日本,參與研發的人數不超過大學的一個班,美國可是以傾國之力,網羅了世界各地的精英在進行研發。我們也心知肚明,要說到成功,美國人一定會捷足先登的。

“果然,到了一九四五年七月十六日,在新墨西哥州的阿拉莫戈多的沙漠中,美國人的核試驗成功了。一直在拿空彈頭的‘南瓜’進行訓練的第五〇九混編大隊終於有了實彈。

“核試驗所用的是鈈型原子彈——‘南瓜’,這一絕密事實我們很快就掌握了。我們甚至還知道‘南瓜’這一名稱,因為這個名字在無線電通話中出現過唯一的一次。而且我們還知道,頻繁地進行投彈訓練的新式炸彈只會是這個‘南瓜’。

“在廣島投下的是另一枚,綽號是‘小男孩’,可這一枚甚至連爆炸試驗都沒有做過。它被完全晾在了一邊。因此,我們曾猜測這枚炸彈莫非被束之高閣了,可學者們卻意見相左,他們把原因歸結為‘小男孩’是鈾型原子彈,而‘南瓜’是鈈型。他們說,鈾彈的結構相對簡單,誰都知道它一定會爆炸,因此無須進行試驗,可是鈾屬於稀缺資源,為了從長計議,原料來源豐富的鈈彈才是不二之選。因此,在美軍所制訂的核爆作戰計劃中,‘南瓜’自始至終都是主角。

“另外,我們對於投彈的目標城市也有了大致的判斷。為了迫使日本投降,最好選擇影響面大的東京以西地區。那麽,在這片地區中尚未遭到過轟炸、完好無損的大城市有五個,長崎、小倉、廣島、京都和新潟。我們預測美國人會將炸彈投向這五個中的一個。而且我們還估計到,他們一定是打算采集詳細的殺傷力數據的。正是出於這種目的,他們才姑且讓這些城市幸存下來。”

我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長籲短嘆。聽完後,我說道:

“想不到日方的情報工作做到了如此程度,美方的行動完全是透明的嘛。我還一直以為,核爆對日本人來說是一種出其不意的奇襲呢。”

“那是因為日本方面進行了掩蓋,仿佛自己的諜報活動不曾存在過。戰敗時所有的情報資料都銷毀了,相關人員都被下了封口令。而實際上,諜報工作一直都很活躍,特種情報部的最基層也有非常優秀的人才。只是那些大人物頭腦愚笨罷了,他們不會充分利用我們送上去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