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司神的真相

“當然是大事!”杜春曉翻開十字狀交疊中底下的那張現狀牌——正位的隱者,“你看這張牌,說明事情辦得還不太妙,該找到的東西都藏著,所以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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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亞哲與施常雲面對面坐著,兩個人似乎都不想開口講話,只是盯住對方。在這麽樣靜謐古怪的氣氛裏,橫在他們中間的朱芳華的屍體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朱芳華怒目圓睜,兩只手在空中擺出扭曲的抓撓姿態,雙腿大張,旗袍下擺一直蓋到脖頸下方,露出血津津的私處。

施常雲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女人,仿佛在看一張極普通的桌子。

“施二少,你應該曉得會有這樣的下場。”秦亞哲緩緩開了口。

“我曉得。”施常雲竟笑了,往嘴裏塞了一顆巧克力。

“你要弄清爽,等一歇我對付你可是要比對付她狠十倍,但願你吃得消。”

施常雲將巧克力嚼得更猛,嘴裏發出“吧嗒吧嗒”的巨響,像個全無教養的平民:“秦爺,是禍躲不過。我施常雲既然栽在你手裏頭了,自然也不怨天尤人。要殺要剮,你自便。不過……想要回那東西,卻是不可能了。”

秦亞哲沉默片刻,對一旁正在拴褲腰帶的幾個小流氓道:“動手。”

只可惜,話音剛落,施常雲便已癱倒在椅子上不動了。嘴角的血痕與他豺狼般的冷笑搭配得天衣無縫,腳邊還落了幾顆未吃完的巧克力。

秦亞哲剛要發作,卻硬生生停住。因發覺施常雲那一雙滿是嘲諷的眼突然變得溫柔了,深褐色的瞳仁分明正瞟向地毯上死狀慘烈的朱芳華。朱芳華神情雖憤怒,那雙暴睜的雙眼,在彌留之際亦是望住施常雲的。

他驀地想起畢小青,都是那麽樣外柔內剛的女子,脾性倔如磐石。於是背上無端地刺痛起來,這種痛很微妙,像有人在他背上偷偷剮肉一般。每次只剮一丁點兒,只因那痛尚且忍得住,所以並未在意,但長久下去呢?他未曾再往下想,只淡淡說了句:“給我再搜一遍,最好能找到施逢德。”

不消一刻,整個施宅已被翻得底朝天,連花壇和石板都被撬起,可惜一無所獲。這一邊,李治正在處理兩具屍體,之前他一直守在門外頭,只等事情辦完,才進來收尾。鉗掉手指,用刀從死人的下頜處一直往上挑剮將面孔割除,剝光衣裳,用石灰塊止血。一系列動作嫻熟得教人驚訝,最重要的是,臨走前他還命人將地毯抽掉,帶到車上。

於是,整座宅子便只是失蹤了兩個人,有盜賊進入過,除此之外,全無血光之災的跡象。至於鄉郊野外的哪只土墳像是被翻新修整過了,那也再正常不過,詫異的無非只有墳主而已。

操辦完畢之後,李治拉開車門,對秦亞哲淡淡道:“老爺,都收拾幹凈了。還在花壇底下刨出一具男屍,看年紀穿著,像是施家大老爺的,我也一並處理了。”

“怎麽死的?”

李治頓了一下,道:“舌頭都腐爛了,看不太清楚,瞧樣子像是中毒。”

秦亞哲腦中掠過施常雲面色汙濁的死相。

這樣的事,秦亞哲不是第一次做,但是最近他竟有些力不從心起來。尤其每每在畢小青面前,她看自己的眼神裏不是憎惡,竟有些同情與憐憫,這令他如芒在背。

“儂到底也不打算跟我講話?”他偶爾也會負氣問她,“儂做了這許多錯事體,我都沒有怪過儂,儂難道是鐵石心腸?”

她只是別過頭去,就此不再看他,那氣賭在哪個環節上,無人知曉。更令他不服的是,如今與這位五姨太最親近的人,反而是她的娘姨。他雖偶爾也施些小錢,向月姐打探些情況,但對方講的無非是畢小青吃穿用度上的無聊事,他恍惚覺得自己在與她的消息共同生活,至於活人,可能連同她的心都飛在了九霄雲外。

埃裏耶跟蹤艾媚並沒有遮遮掩掩,兩人似乎是在心照不宣地玩遊戲。他走在她後頭,她便也坦坦蕩蕩讓他跟,並沒有想方設法躲閃的意思,甚至出入斯蒂芬的公寓時都不避諱。偶爾的,斯蒂芬還會跑出來,主動邀埃裏耶享用下午茶。不曉得為什麽,艾媚烤的松餅非常美味,令埃裏耶極度懷念在法國鄉村的安逸假期生活。

“埃裏耶先生,其實我的孤獨,是女人無法填補的。”斯蒂芬常常會這樣感嘆。

“那要什麽來填補?金錢?”埃裏耶笑眯眯的,這樣的午後,這樣的陽台,除了下午茶同伴不太讓他愜意之外,其余部分幾近完美。

“難道錢這個東西能缺了?有了錢,才會有女人,有一切。”斯蒂芬啜了一口茶,陽光落在他金色的眉毛上。讓周遭光線都圍著他轉,似乎是漂亮男人的專利。埃裏耶隱隱有些嫉妒,但只要看一看艾媚走火入魔的神情,便很快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