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司神的真相(第4/11頁)

“我有沒有亂講,秦爺心裏頭最清楚了,是不是?”

“杜小姐,有話快講,不要耽誤時間。”秦亞哲背上如火燒一般,仿佛有只蟲子在啃咬皮肉,所以恨不能當即離座,浸在雪水裏涼快一下。可同時,他的焦慮又來自於杜春曉那句“秦大小姐”。這幾個字預示著諸多秘密即將被揭穿,有他知道的一部分,更有他不知道的,所以他必須忍住疼痛,坐到最後。

“我一直奇怪,既然您的五姨太在外邊偷人的事情是鐵證如山,您又對她下了‘毒手’,又緣何她死裏逃生的事情連我都查到了,您卻是不知道?更何況人還躲在那麽顯眼的地方,除非人脈廣闊,可布下天羅地網的洪幫二當家睜只眼閉只眼,否則又怎會放過她?您不是把您的另外三個小妾都處理掉了麽?女人嘛,就是衣裳,脫了一件,可以再買十件新的。但女兒就不一樣了,那是您的貼心小棉襖,哪是說丟就丟的?更何況,您這個女兒,講得好聽點兒是父親的心肝寶貝,難聽點兒,卻是您手下的爪牙。有些事情讓弟兄去辦放心,但有一些更重要的,關系到身家性命的,卻還得讓血肉相連的親人去做,最無後顧之憂,可是這個道理?”杜春曉邊講邊蹲在地上,用塔羅擺出中阿爾克那的陣形。

中阿爾克那陣形共布十張牌,中間兩張牌十字交疊,上下左右再各擺一張,最後右側呈斜翅狀布四張。

“你這話說得可奇了,我能幫秦老爺辦什麽事?”畢小青冷冷開了口。

“當然是大事!”杜春曉翻開十字狀交疊中底下的那張現狀牌——正位的隱者,“你看這張牌,說明事情辦得還不太妙,該找到的東西都藏著,所以麻煩大了。”

說畢,她已翻開現狀牌上頭橫壓著的障礙牌——世界。

“我一早便跟施二少講過,邢志剛、斯蒂芬、高文與您之間,必須存在某種利益交易,所以才闖下大禍,這個禍端,還包括黃浦江上接連不斷的浮屍。我很早以前聽一個包打聽講起過,如今最賺錢的是紅土生意,大半個上海灘的煙土都從黃金榮那裏出貨,別人分不到半個子兒,上海老街上大大小小幾十個鴉片館,秦爺可都是有份照管的,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可是人終會見錢眼開,這才出現了所謂的‘小八股黨’,盤踞在松江口一帶,專門打劫過往的潮州幫與兩廣幫運往英租界的鴉片。原本對於這樣的事體,大當家黃金榮黃老爺,自然是要管的,他來管,誰來做呢?這任務便落到秦爺頭上。秦爺您後來搞出的‘大八股黨’便專門負責秘密沿途護送,一遇‘小八股黨’作亂,便去擺平。不過張嘯林亦非等閑之輩,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當與之結盟才是上上策,二人聯手做這些黑買賣真是再好不過。每個月不要多,劫兩三趟便可,其余的自按正常渠道流入上海,既能給大當家交代,又能中飽私囊,果然是一舉兩得哪!

“但是秦爺手下的人,其實也是跟著大當家做事的,所以這個您親手組織的‘大八股黨’對您來講並不可靠,還得用盡辦法打點堵住那班兄弟的嘴。與其如此,還不如秘密招兵買馬,組成‘八股黨’以外的新勢力,再與張嘯林合作。這個新組織的人選當然不能從洪幫裏挖,他們必須是新面孔,新身份,最重要的是有一個不容生疑的背景。後來您終於找著了,他就是邢志剛。”杜春曉清了清嗓子,翻開希望牌——逆位的倒吊男,“正值國難當頭,辦舞廳自不是長久的營利之道,邢志剛也在愁將來的生路,和秦爺您是一拍即合呀!可同時,邢志剛也有自己的問題,他除了旭仔之類的一群男保鏢和大堂領班,手下全是舞女,根本不能做劫匪,更何況,如果用他自己的人實在冒險,想要自保,就得出些奇招,比如用外國人。”

聽到這裏,埃裏耶忍不住插話道:“的確,那幫俄國流氓很強悍。”

“沒錯,邢志剛的下一步計劃,就是從與洋人有關系的舞女身上開刀,結果找了一圈,唯有小胡蝶的金主施二少,似乎與一個英國人有些牽連。這個英國人既能找到洋人為其賣命,甚至還有渠道把紅土出掉,這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最佳人選!小胡蝶找到施二少,施二少便去找了斯蒂芬,斯蒂芬負責去貧民區招收俄羅斯惡棍。於是,人馬齊備,也打聽到那一晚有貨下來,發財的機會就在眼前!之所以我知道那些劫匪是外國人,完全是托秦爺的福,被作為贖出秦大小姐的人派出去,結果遭了搶,那些人頭上蒙著黑布,看不清面目,但口音很古怪。我想來想去,後來和埃裏耶聊天的時候才想到,洋人講生硬的中國話就是這種腔調!只可惜——”

杜春曉翻開舊時牌——逆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