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司神的真相(第5/11頁)

“只可惜這一次,你們劫到的紅土既不是潮州幫的,也不是兩廣幫的,竟是日本人的!當然,不管是從誰那裏搶來的貨,這幾大箱煙土等於滿滿幾箱鈔票,所以到了手便可以,其他一律都不是問題。可是,當這批煙土交到斯蒂芬手裏的時候,斯蒂芬卻沒有碰,他讓那幫俄羅斯人把貨拿去給鐘表店老板高文,想換成現金。雖然高文是個守財奴,但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問題,一般聰明的財主都會把鈔票換成保值的黃金珠寶,所以高文的老夥計孟伯說那幾個俄國佬是拿珠寶抵押給高文換現金,其實根本不對,事情正相反,是高文用珠寶換下了俄國佬手中的煙土。拿到珠寶之後,斯蒂芬扣除了他自己的那部分,並且將其余的全交給了施常雲。哦,忘記講了,施二少是個精明人,同時也是個鴉片鬼,在牢裏越吃越胖,是因為不能過大煙癮,所以當時他選擇要了一箱紅土,卻沒有要珠寶。

“正當邢志剛打算將珠寶交給秦爺的時候,這些東西卻不慎落入了小胡蝶的眼,於是小胡蝶將珠寶盜走,人也失了蹤。起初,我與邢志剛的想法一樣,覺得這舞女必定也是拜金女郎。直到唐暉與我說她當選了花國大總統,米露露也說她氣質優雅,談吐不凡,還會演奏西洋樂器,又有皇族後裔的背景,只是命運不濟,落魄到在長三書寓賣笑的時候,我才想到,興許那有蘇北口音的小胡蝶才是偽裝,金玉仙則是真名,她確是皇族後代,為掩蓋真實身份才裝成低俗的蓬拆小姐也未可知。不過秦爺總是慧眼識人,當初百樂門裏想勾搭您的可還有姿色遠在小胡蝶之上的米露露和琪蕓,您卻偏偏選中了她,可見也是被她骨子裏的高貴吸引,曉得她是個寶物。”

杜春曉此刻臉上浮現出惋惜的神情,緩緩翻開近時牌——正位的太陽:“一位皇族後裔,看到宮裏的東西落到邢志剛手上,一時起意,意欲維護最後的皇族尊嚴,於是將它們拿了回來。可秦爺的眼線是無孔不入的,邢志剛也在到處找她,她在上海灘必定插翅難飛,除非將身份轉換回來,這才搖身一變,成了金玉仙。”

“慢著,你又怎知這些珠寶是宮裏的?”秦亞哲冷冷追問。

埃裏耶欣然舉手,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因為我對貴國的珍奇古玩素來都很有興趣。”

“可是……金玉仙錯就錯在,行事過分招搖。她以為只要讓邢志剛他們堅定了‘小胡蝶只是與金玉仙長相相似’的想法,便會放她安然離開上海,所以索性拋頭露面,出席大小上流宴會。還得意忘了形,竟將邢志剛珠寶中的一對鉆石耳環戴出來了!被拍到後登在報紙上,這才惹來殺身之禍。”

“這麽說,小胡蝶是邢志剛派人做掉的?”秦亞哲忍不住追問。

“不是。”杜春曉揭開將來牌——正位的女皇,“是另外一個人幹的,這個人屬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裏頭的‘黃雀’。其實秦爺可以想一想,這批珠寶經過幾個人的手,也就是有幾個人看到過?無非是邢志剛、施常雲與斯蒂芬三人,所以能從報紙登的圖片上一眼認出來金玉仙就是小胡蝶的,也只有那三個人中的一個。但如果這只‘黃雀’是邢志剛,他無論怎樣都能從金玉仙身上撈到一部分的珠寶來交差,比如她與那幾個兇手一道出去郊遊時那身價值不菲的行頭,可是他什麽都交不出來,甚至腦子發暈殺了燕姐,想避過這一劫。施常雲呢?那時已經在牢裏了,更不可能有這個本事安排人來行兇,所以這個人——”

“只有斯蒂芬?”說到斯蒂芬,埃裏耶便兩眼放光。

“也可能是與他認識的某個人。”杜春曉翻開真心牌——正位的女祭司,“剛剛是女皇,現在是女祭司,可見這個事情也只能是女人搞出來的了。秦大小姐,可是這個道理?”

眾人將眼睛都望向了一直端坐的畢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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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讓你來認這個屍,其實我也於心不忍的。”

杜春曉說畢,便將臉朝向門外張望,兩個巡捕擡了一具用白布蓋上的死屍進來,放於大廳正中。雖說天氣冷,聞不出屍臭,但還是讓在場者無不神情凝重。杜春曉蹲下,揭開白布一角,露出屍體的頭顱,對畢小青道:“五太太可要過來認認他是誰?”

畢小青一聲不響地站起,徑直走到屍體跟前,略彎下腰瞧了一眼。這死人雖然面目慘白,左眼皮上的紅斑卻異常觸目。她站在那裏,胸膛略略有些起伏,面上卻是紋絲不動的,只看了幾秒鐘,便折轉身,道:“從來不認得。”

“怎麽會不認得呢?”杜春曉故作驚訝道,“這兒所有人都可以不認得,唯獨您不能不認得。”

“這話又怎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