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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布和喬躡手躡腳地沿河岸爬著,喬的呼吸在空氣中結成了霜。天空透徹而明朗,繁星點點,就像是一團團白色的火球。可是在清新的空氣裏,溫度持續下降,狂風吹打著人的身子。

加布伸出一只手,示意停下。

喬停下了腳步。前面,翻騰的滾滾洪流已經變成了一條河,而就在那河岸上,她看到是什麽引起了加布的注意。

加布蹲了下來,把巴克刀放在身邊。喬在他身後輕輕地推了推他。一時間,她盯著山坡上的一團東西看了很久,那是一具男性屍體。

加布緩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在那裏呆站了半分鐘。兩人看到了那個男人身上的襯衫,上面閃耀著什麽又黑又濕的東西,除此之外,他們什麽也沒有聽到或者看到。最後,加布站起來,朝路邊跑去,隨後彎下腰,把兩根手指放到了這個男人的頸部。

“他死了,被人開槍打死了。”他說。

喬走近仔細看了看,那個男人背上的傷口並非入口傷,他的身體上也沒有什麽其他出口傷,只有一個洞,“打死他的不是那把獵槍,這點毫無疑問。而是一把手槍。”

加布朝河對岸看看,隨後又把目光移向了山坡上面,“是凱爾幹的。”

“他是從哪裏找到新武器的?”她說,“這個人又是誰?”

話音剛落,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麽,臉上的皮膚開始皺了起來,“他們在這裏。”

兩人的目光朝山坡上掃去。

“離我們的悍馬車有多遠?”她說。

“幾百碼。”他朝小路上望去,想方設法聚焦起自己的視線,“佩頓跑在那個家夥前面。”

她想了一會兒,意識到他說得對。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或者合理的可能性了。

“我敢打賭,他身上有槍。但我不知道她是怎樣讓他放下武器的。”喬說。

兩人的目光相遇,加布說:“我覺得一場戰鬥正在展開。”

“你是說綁架犯和壞牛仔之間的戰鬥?”

“我可沒這麽說。”

佩頓腳下的泥土開始脫落下來,“等一下。”

她氣喘籲籲,山裏一點空氣也沒有。凱爾在她身邊小跑著,穿過了山坡上厚厚的樹林,臉上露出一種機敏的表情。

“怎麽了?”他問。

“我太累了,我的肩膀酸死了。不行,我要停一會兒。”

他朝她看了看,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隨後,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掃視,似乎想要把她插到某個特定的插口裏。隨後,他的臉和那雙明亮而目光炯炯的眼睛,軟了下來。

“好吧。我們可以休息一分鐘,坐一會兒吧。”

他指著一塊巖石,她坐了下來。石頭又冷又濕,讓她難以忍受。

凱爾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調整你的呼吸,坐直。”

她點了點頭,順手把一根潮濕而又粘膩的頭發夾到耳朵後根。她的呼吸在空氣中變成了白色。凱爾走到一邊。

過了片刻,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對講機,按下了一個按鈕。

“這是安迪·沃霍爾時間。”他說。

隨後,他松開了按鍵,對講機裏發出的靜電聲也沒了。

佩頓問:“那是什麽?”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噼裏啪啦地傳了出來,“別把電池給用完了,我沒有什麽要對你說的。”

凱爾又按下了按鈕,“你的推斷未免太快了點吧,丹尼。”

佩頓站了起來,“你在跟誰說話?”

凱爾示意她走近一點,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她湊到他跟前,低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凱爾伸出一只胳膊,摟住了她的腰。她並沒有被嚇到,相反,她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幕。要怎麽對付這樣的男人,她可清楚得很。況且,說實話,碰到他還不算是她在這趟災難旅行中最糟糕的事情呢。

他把對講機貼近了嘴唇,“你以為我一直在虛張聲勢,那你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你想找那些和你一塊兒過生日派對的夥伴,可你卻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對講機又開始噼啪作響,“把你的要求全部說出來,你一個人夜裏在荒郊野外,得想想怎麽可以在你被凍成冰塊或是被野熊吃掉之前離開。”

“哦,我可不擔心那些野熊,我的腦子裏,其他的野獸還多著呢。”他把佩頓摟得更緊了,調起情來。

“你知道,要是我失眠了的話,大可以聽你通宵達旦地胡說一番,可我沒有時間。所以,現在得停了。”

“還沒到停的時間吧。”凱爾說。

他松開了發送按鈕,轉向佩頓,說:“把我背包的拉鏈拉開,好嗎?”

他轉了個身,把背包從肩上拿了下來。她拉開了拉鏈。

“把那個袋子遞給我。”他說。

“哪個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