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班列車和五樁事件之謎(第3/17頁)

吉敷進入走道盡頭一間沒有房門的房間,可以看到亞克力[2]隔間板對面呈幾何圖形擺放著許多摩登的白色辦公桌,幾乎每一張桌上都擺著電腦顯示器。這種顯示器似能收入桌內,所以沒有擺顯示器的桌子並不表示這張桌子上沒有電腦。椅背是棕色,坐墊是橙色。電腦顯示器對面坐著的人裏有金發藍眼的外國人,讓吉敷覺得好像來到外國一般。

“啊!”隨著一聲低呼,坐在入口附近的一個年輕人站起身來。他向身旁的外國男人用英語吩咐什麽之後,才走到吉敷身前。

吉敷出示警察證件。男人只說他姓挎田,並沒有要拿出名片的意思。

“有什麽事嗎?”男人用如同電腦般冷漠的聲音問。

“我希望知道以前住在佃的大川端河川城的住戶們現在的住址。”吉敷說。

吉敷的聲音裏或許透著些許唐突,挎田一瞬間浮現出輕蔑的表情。

“那是我們公司一個部門負責的工作。”說到這裏,年輕男人停住了。

吉敷耐心等待,心想:那又如何呢?既然是自己公司的一個部門負責,公司內應該留有名冊吧!

“我想知道的人是吳下精太郎,以前就住在這附近。”吉敷說。

男人終於有了一個動作。很奇妙,他會讓人聯想到電腦,仿佛若不輸入某種資料,就無法轉入下一個程序。

他坐在自己座位上,操作著鍵盤,顯示器屏幕陸續出現某些英文。之後,他催促般地要吉敷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吉敷慢慢坐下了。

“舊居民歸入哪個档內,需要費一些時間才能查到。”

聽男人的口氣,過去住在這兒的居民就如同殖民地的原住民一般,而他就像以亞洲為殖民地、自以為高高在上的白種人。

“由貴公司的部門負責,卻沒有明確的名冊嗎?”吉敷問。

“那個部門與M大樓開發有密切關系,所以……接下來是企業秘密,請別往這邊看。”男人一面操作鍵盤,一面冷冷說道。

“啊,找到了。”男人冷漠地說著,屏幕上出現了一串英文字母,“吳下精太郎打算遷居到河川城一一○四號,目前正等待完工,暫居銀座七丁目四之X,G綜合公寓,電話號碼是……”

“請等一等。”吉敷掏出記事本,迅速記下。

男人默默注視依然以這種古老的方式工作的吉敷。

抄完後,照理已經沒事了,但吉敷卻覺得就這樣離開有所不甘。他請男人來到走廊,問道:“河川城預計何時完工?”

“八月份。”

“我前些日子也去過東銀座的源田大樓開發公司。”

“哼!”男人唇際浮現出輕蔑的笑容,似乎在說:那種二流公司算什麽!

“因為你們,東京的環境完全改變了。”吉敷諷刺道,“地價高漲,昔日的悠閑情懷也蕩然無存。”

“你是想說,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心靈默契也消失了,是嗎?這種情緒化的攻擊我們早就聽得耳朵長趼了。這座城市位於環太平洋一線的突起處。目前已不是講那種風涼話的時候,白種人認為有色人種是劣等人,如果我們站在最前線的人稍有退縮,不可想象我們會被如何欺壓,你能理解嗎?

“如果不想跟上時代潮流,只要維持現狀即可。但不管是哪裏,土地價格都會上漲的,你看,香港不也是一樣嗎?抱歉,我很忙,失陪了。”

說完,這位年輕的企業尖兵轉身,背向吉敷而去。

吉敷目送對方背影,良久,才走向電梯。

2

吉敷利用ES大樓一樓大廳的公用電話,打電話到G綜合公寓,請總機小姐轉接吳下精太郎的房間。

吉敷表明身份,說明目前正在調查某樁事件,想了解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吳下馬戲團的內部情形,希望能和對方見面。

“啊……”老人聲音中斷了,很明顯是怕麻煩。

“不會耽擱太多時間,我現在馬上過去。”

“我正想出門散步。”老人說。

“那麽,請指定附近的咖啡店。”吉敷毫不在意地說。

老人回答道:“最近的咖啡店不是老年人去的地方。”之後,他接著說:“好吧!三十分鐘後在聖路加醫院正門玄關碰面。”

“沒問題。”吉敖擱回話筒。看看表,已經下午四點半了。

吉敷在築地[3]下了地鐵,朝聖路加醫院走去。天空開始下雨。

是霧雨,不大,但吉敷沒有帶傘。鋪石板的人行道很快泛黑,映照出行人的身影。擦過護欄疾馳離去的車子也濺起了水花。

吉敷加快步伐,沿著建築物的屋檐朝聖路加醫院前進。不久,他來到醫院低矮的圍墻旁。墻內停滿了汽車,雨滴從車頂往下滑落。

吉敷進入正門,往像是玄關的入口跑去。他看到檐下站著一位神情冷漠、拄著拐杖、戴著帽子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