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病 4(第2/5頁)

“原來是這樣!”

“可是我們最頭痛的就是至今尚未弄清來人為何要帶走舟屋先生,以及殺害他要達到什麽目的。此案沒有任何目擊證人,我們也對這位舟屋先生進行了多方調查,發現此人待人處世並沒有什麽不到之處,很難與人生怨結仇。目前警方正不知從何下手呢,因此還想聽聽你那位朋友的意見。”

“正好禦手洗也在淺草,過一會兒我帶他來這兒見你們吧。”

“他也來到淺草了?這可太好了!你告訴他,我想請他來一趟。”

“那好,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我現在有點兒事想麻煩你,可是後龜山先生你應該先好好休息……”

“我確實困得受不了了。這樣吧,我先找個地方休息三個鐘頭,三小時後你再給我來電話吧。”

“那好,就這樣吧。”

“實在抱歉,讓你專門跑來一趟,我還沒法馬上幫你的忙。”

“不,這沒關系,下午我會再來找你。”說著,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慢悠悠地在淺草街頭散步閑逛,等到約定時間快到了才回到淺草寺內。我擡手看了看表,時間正好十二點,可是上午禦手洗坐過的那張長椅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又向寺內四處張望了一番,目光所及之處根本見不到禦手洗的身影,只有上回舉辦什麽祭祀活動時砌成的水泥池子邊上有一群流浪漢正吆五喝六地大口喝著日本酒。

禦手洗不遵守約定時間也算不上新鮮事了,尤其是和我約定會面的時候,他要能準時出現,我倒會受寵若驚呢。平常他又不愛戴手表,若能守時那才是件怪事。

我只好先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天氣實在不錯,秋天的陽光曬在身上感覺挺舒服。我只能一邊曬太陽一邊耐心地等他了。

可是,十分鐘、二十分鐘就這麽慢慢過去了,仍完全不見他的身影。那群喝得臉紅脖子粗的流浪漢那邊傳來的嚷嚷聲卻越來越大了。

我不無厭煩地往那邊看了幾眼,只見他們個個蓬頭垢面,圍坐在壓垮了的紙板箱上,手舉著大號酒瓶互相謙讓著斟酒。地下擺放的臟兮兮的酒碗個個都裝得滿滿的,他們高高興興地端起來碰過杯,便一口灌進肚子裏。人群中不時傳出陣陣爆笑,倒也覺得其樂融融。其中還有一人仍然躺在紙板箱裏睡著,只把雙腳露出箱外,偶爾也能見他手腳亂動著翻身,看來已經醉得不輕了。

我對於這幫人實在不能不佩服。每天都在如此臟亂的環境裏待著,吃喝又不講衛生,可是也沒見他們得什麽病,照樣過得樂陶陶的。也許他們的感覺器官早就變得麻木不仁了吧?就算給我一大筆錢讓我跟著他們混上幾天,我也不想幹。和這群人中的一個一起過日子,我寧肯選擇去死。原因之一是我向來有潔癖,只要一天不洗澡,渾身上下包括頭皮都癢得受不了。

我正帶著幾分同情看著他們飲酒作樂,不料他們的笑聲卻一下子突然停住了。我定睛一看,原來那個睡在破紙箱裏的流浪漢正好翻了個身坐起來。說了讀者們肯定不信,這位站起身來的流浪漢竟然就是禦手洗!

我全身的血仿佛都往頭上湧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站起身,快步向他的方向走去。

“禦手洗!”

我扯開嗓門對他喊了一句,這位混在流浪漢群中毫不起眼的朋友這才慢吞吞地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噢,石岡君,你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了?”

看來他也沒少喝酒,早把和我約定的時間忘了個一幹二凈。

我急忙繞到他身邊,拉住他的右手把他挽了起來。他趔趔趄趄,連站都站不穩。見他想扶著我的肩膀走路,我急忙閃身離他遠了一點兒。

“各位,那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喝個盡興吧!”

禦手洗向那幫興高采烈、渾身汙穢不堪的朋友們告了別。他的話音一落,人群裏便發出一陣歡呼聲。

我們在近處找了張長椅坐了下來。我嫌他身上臟,讓他坐得離我遠一點兒。

“你到他們那裏幹什麽去了?”我向他問道。

“還能幹什麽,不就是探聽點兒消息嗎?可是聊著聊著就成了好朋友了。”他滿臉高興地回答,夾克衫上面還能聞到汗臭和廉價燒酒的氣味。

“跟他們也能交上朋友?看你渾身上下臟成這樣,回家洗都洗不掉!”

“那有什麽關系!不就多洗一遍嗎?”

“別靠我太近!我實在難以相信……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讓我一大早就到處替你辦事,又讓我東跑西顛地到淺草警署去找後龜山先生,你倒好,這半天都幹什麽去了?原來當了乞丐,還跟他們混了兩杯酒喝!”

“見到後龜山先生了吧?”

“見了又能怎麽樣?”

“不是讓你問他由利井家的事嗎?他幫你調查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