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3/18頁)

於是,第二位教授應召臨危受命,但他對瑞士之行不冷不熱。何況……正當他勉強接受重托準備參加研討會時,另一項重任又派到他頭上:他的辦公室剛裝修不到一個月,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吊燈砸了下來。謝天謝地,吊燈的安裝師們二話沒說就履行了保險賠償。這對教授的五個孩子和遺孀來說畢竟是個安慰。

正是在這種百年不遇、百感交集的特殊精神狀態下,奧斯卡·勒科克來到美人根參加會議。即使他受過福學的正統教育,但畢竟只有二十五歲,而且才匆匆草就《夏洛克·福爾摩斯與裝煙鬥藝術》的學術論文。有人給他上了一課:不含混其詞,不別出心裁,您只要老老實實介紹您父親的研究工作,還有,盡量避免與大老鼠、煤氣爐和大吊燈沾上邊。

5月7日 星期一

這點千真萬確,所有男人面對伊娃·馮·格魯伯都不會無動於衷,甚至神聖的奧斯卡都要聽任他雄性荷爾蒙胡言亂語。在我們的小天使的眼睛裏,劃過一道道憤怒的閃電,令大家吃驚的是,他摘下頭上的光環,將自己純潔的翅膀收攏起來,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您胡說什麽!讓我父親安靜吧,我沒有殺害任何人!至於福學首席教授的職位,我毫無經驗,而且我從來就沒有加入競爭!您最好不要罵大街、說廢話,好好關注《十個小黑人》吧。我是在本傑明·盧夫斯的房間裏找到這本書的,當時我們正在整理他的遺物,直到現在我才仿佛明白那條信息。這不可能是一種巧合!”

“什麽信息?”多洛雷斯大為驚訝。“什麽巧合?”

“難道你們從沒讀過夏洛克·福爾摩斯以外的書,或者看點別的什麽玩意兒?”奧斯卡有氣無力地問道,帶著輕蔑的口吻,繼續推行他的“春季大掃除”行動。“《十個小黑人》的故事,就是說這十個人被困在一個小島上,無法脫身,他們一個接一個被殺害。難道這故事沒讓你們想起點什麽?”

“現在你才說起這事……”多洛雷斯嘆著氣說。

“你是想說,有一個瘋子把我們集中到這裏,然後一個接一個殺掉,就像這部小說說的那樣?”我問。“你相信這是預謀的?”

“沒有任何人能預見旅館會被這場大雪封鎖!”伊娃反駁道。

“但如果這是波迷(7)搞的一次根除福迷的恐怖行動呢?”佩爾舒瓦突然發問,表現出頭領大智若愚的樣子,他覬覦著波波留下的空位。

“赫爾克裏·波羅沒有在《十個小黑人》書中出現過,”奧斯卡答道,口氣緩和下來。

“一點沒錯!”佩爾舒瓦激動不已地說。“這是為了掩蓋痕跡啊,波迷是很陰險狡猾的!”

“您冷靜點,約翰—帕特裏克,”奧斯卡道,重新戴上了光環。“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幹呢?”

“出於妒忌唄!福爾摩斯比波羅有名多了!索邦大學的教授職位對於比利時小胡子小醜的崇拜者來說是無法忍受的認可!正是為了這個他們才要把我們滅掉!”

“別再胡思亂想了!”我說。“倘若在《十個小黑人》中真的有一條信息要解讀的話,那麽我們就來互相提問題。那麽,首先要問:在這部小說中,誰是有罪的?”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應當是法官這個人物,”多洛雷斯答道。“他讓人相信,他跟其他人一樣是上當受騙被困在島上的,但正是他策劃了一切活動。”

“沒錯,”伊娃肯定道,“然後他導演了自己的死亡,以便繼續謀殺其他的小同志而不被發現破綻。當罪犯安息在自己的床上時,大家便互相懷疑起來!但當時……這就是說……”

“冷藏室裏有一具屍體可能是……”多洛雷斯繼續推理。

“殺人兇手,還活著!”奧斯卡大喊起來。

“是盧夫斯!”多洛雷斯高叫道,“小說是他的!他可以自導自演死亡現場,偽造一攤假血,身上壓一輛自行車!”

“他的行為極為下作,我知道點底細,”伊娃火上添油,“他可能是一個信奉馬基雅弗利主義(8)的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那為什麽不是杜裏厄呢?”奧斯卡暗示道。“他可以假裝中毒身亡。”

“要不就是杜裏厄和盧夫斯!”多洛雷斯接話說。“他們可能是同謀!”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有一件事要做,”我脫口而出,“我們去檢查一下屍體!”

我們的團隊向停屍間走去,途中把邁克哥納罕的屍體弄下來,同羅德裏格茲、盧夫斯、波波、杜裏厄、格魯克收藏在一起。謀殺邁克哥納罕的兇手是否隱藏在他們中間?這是我們互提的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是:怎樣來進行驗證?

“好像是這樣,在入殮棺材之前,殯儀館人員要先捏一捏死者的腳拇指,看看死人有沒有痛感,然後才打上驗屍標記,”奧斯卡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