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近親 第二章(第4/6頁)

“沒有。但是您不能看看他的日記嗎?他把日記本放在書房的抽屜裏。”

“我們在小禮拜堂找到了他日記本的一部分。其余的被燒掉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仔細地觀察著她。藍色的大眼睛忽閃了幾下,變得謹慎機警,但他可以發誓這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新聞了。她又一次轉向法雷爾:“但是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為什麽保羅要燒掉他的日記?”

達格利什說:“我們還不清楚是否是他燒掉的。但是日記本確實被扔在了壁爐裏,好幾頁都被燒掉了,最後一頁被撕成了兩半。”

法雷爾迎上了達格利什的目光。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然後達格利什說:“那麽,我們得另找方法串起他這一天的時間線。我本來以為您能幫得上忙。”

“但是這有必要嗎?我是說,如果是有人闖入並殺害了他,知道他在幾個小時之前去找過房產經紀人又有什麽用呢?”

“他去了嗎?”

“他說他有個約見。”

“他說是和誰了嗎?”

“沒說,我也沒問。我想上帝只是告訴他要把房子賣了,而沒有告訴他要咨詢哪家房地產商。”

這些話語令人震驚,同時又非常無禮。達格利什清楚地察覺到法雷爾的驚愕,就好像他已經驚呼出來。但是她在那尖厲而微微有些急躁的聲音中並沒有聽出怨恨或者嘲諷。她可能只是像調皮的孩子一樣,當著大人的面說出不可原諒的話語,然後也被自己的魯莽驚到。安東尼·法雷爾認為是時候插話了,他圓滑地說:“我本人昨天下午原來是要見保羅男爵的。他和我,還有律所裏兩個負責經濟事務的同事約了14點30分見面,商談一些事務的安排,我認為應該是關於他辭去內閣職務之後的安排。但是昨天快10點的時候他突然打電話取消了預約,改為約在今天的同一時間。他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沒到辦公室,但是他給我的辦事員留了口信。如果您能證明他死於謀殺,我自然就會理解有關他事務的一切細節都需要被放大檢驗。厄休拉和博洛尼夫人都表示願意配合。”

達格利什想,他也許是個自大的渾蛋,但絕不是個傻瓜。他知道,或者說猜到現在提出的大部分問題都還很不成熟。他願意接受詢問,但也可以選擇終止問話。芭芭拉·博洛尼用她的大眼睛看著他。

“但是沒有什麽好討論的。保羅把一切都留給了我。我們結婚後他就告訴我了。房子也是,一切都簡單、直接。我是他的遺孀,這些都是我的——基本上都是。”

法雷爾流利地說:“我親愛的夫人,非常簡單、直接。但是現在完全沒必要討論這個。”

達格利什從他的錢包裏取出一封匿名惡意誹謗信的副本,遞給她說:“我想你看過這個了。”

她搖了搖頭,把信遞給法雷爾。法雷爾花時間讀了信,面無表情。如果他之前看到過,也絕對沒有想要表現出來的意思。

他說:“從表面來看,這是對保羅男爵品行的惡意誹謗,甚至可以對其提起訴訟。”

“這也許和他的死亡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很明顯,我們也需要將其有關聯的可能性徹底排查。”

他又轉向芭芭拉·博洛尼。

“您確定您的丈夫沒有給您看過這封信嗎?”

“沒有。他為什麽要給我看?保羅從來不會讓我為了無能為力的事情而煩心。這不就是那種大同小異的誹謗信嗎?我是說,政客們經常收到這種信。”

“您是說,這封信並沒有什麽不尋常的,您的丈夫之前也收到過類似的信件?”

“不,我不知道,我覺得他應該沒收到過。他從沒說過,我只是說任何擔任公職——”

法雷爾插了進來,專業、流暢地說:“當然,博洛尼夫人的意思是說,任何擔任公職,特別是政府公職的官員都應該預料到自己會面對一定程度的惡意與不快。”

達格利什說:“但是肯定不會像這封這麽具體。後來還有一篇明顯是根據這封信寫成的文章,刊登在了《帕特諾斯特評論報》上。您看到那篇文章了嗎,博洛尼夫人?”

她搖了搖頭。

法雷爾說:“我想這個應該有些關聯,但是我們必須要在現在談論這個嗎?”

達格利什說:“如果博洛尼夫人覺得太痛苦,就不用。”

這句話所暗示的意思過於明顯,法雷爾並不喜歡。他的客戶幫助了他。她轉向他,眼中完美地融合了哀求、驚訝與痛苦。

“但是我不明白,我已經告訴了總警司我所知道的一切情況。我確實想要幫忙,但是我怎麽才能幫得上忙呢?我對黛安娜·特拉弗斯一無所知。馬特洛克小姐,也就是瑪蒂,負責管家。我想這個女孩是看到廣告後前來應聘的,然後瑪蒂把她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