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鳳案(第3/18頁)

“你要阻止謀殺嗎?”潘翼忙問。

“不,我要再賺一筆錢。”唐湛秋道。

芄蘭號貴賓艙二層的餐廳寬敞得不可思議,正中是一張排場的橡木餐桌,左邊一扇半隔屏,後面是桌球案、飛鏢盤、乒乓球台和各種不知名的棋盤桌,右邊則是高大厚重的古典式書架和十幾個環繞著寬大茶幾的單座軟皮沙發,再後面是吸煙室和洗手間。

潘翼正興致勃勃地擺弄著台球杆,卻聽唐湛秋道:“貴賓艙一共有九間客房,六個單人間和三個雙人間,住著十二位客人,你都能對上號麽?”

潘翼道:“我住7號房,你住8號房,其他人……我管他呢,我只管把玉鳳全須全尾地交到梅原先生手裏,抓小偷不是我的任務。而且你剛上船就買通船員搞到了貴賓艙所有乘客的資料,還要我來操心什麽?”

唐湛秋四下看看,小聲道:“那個像鐵塔一樣站在門口的白發老人,是新任船長海中瀾,據說是北洋水師出身,甲午年曾重創過日本戰艦。和他說話的胖老頭兒是住在1號房的實業家孟禾,瞧他的眼鏡、西裝、手表、皮鞋都考究得緊,天生一副笑模樣,人也格外健朗,是個有品位、有身份、有親和力的老家夥,只是笑起來帶著幾分奸商固有的虛偽做作。”

潘翼笑道:“評價精準!那邊的幾個美女呢,她們是什麽人?”

“她們麽……你就不要打主意了,那個穿得活像柿子成精的熱辣美人是住在2號房的尹若華,據說她父親在澳大利亞有五六座牧場,恐怕身家不在你父親之下。”

“腥膻惡臭的,我還懶得搭理呢。”

“和她一起玩飛鏢的古典美人是住在4號房的書畫收藏家陳棠,這個人我還是有幾分耳聞的,她在華北畫壇的地位也不低。”

“美則美矣,可是眼角已經有魚尾紋了。”

“站在她們身邊的小家碧玉,是和陳棠一起住在4號房治玉名家洛丹,在京津兩地被稱作‘千絲鏤’,她的玉雕紋飾綿密,細如秋毫,堪稱絕品。”

“人也是絕品!”潘翼兩眼放光。

“不要妄想了,她不知是多少豪商大帥、鴻儒耆宿的座上賓,怕是連你父親都高攀不上。”

“嘖,沒勁,你就不能鼓勵我兩句。”

“我向來比較現實。看見書架旁邊故作姿態地翻著一本比磚頭還厚的硬皮書的瘦子了嗎?”

“啊!《世局報》的副主編商野,我哥哥的案子全靠你和他幫忙。”

唐湛秋捂住潘翼的嘴道:“商野住3號房,你一會兒說話注意些,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這人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一杆生花妙筆最擅翻雲覆雨撥弄人心。你哥哥的案子風聲還沒全過去,我們最好裝作不認識他,這貴賓艙裏全是聰明人物,一旦被人察覺出我們和商野相熟,難保沒有人會聯想到你哥哥的案子上去。”

商野聽見棋牌桌這邊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回頭看見唐湛秋,笑著點了點頭,將食指豎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唐湛秋會意,將目光轉向別處。

“坐在那邊沙發上看報紙的是安孝通,這人是晉商出身,家底豐厚,做的是茶葉生意,南至武夷山,北至恰克圖,都有他們安家的買賣。旁邊那個像飲牛一樣喝紅酒的混血美女是他的妻子沈鳳,他們夫婦住在6號房。”

“嚯,瞧那‘美女’大馬金刀的作派,活像水泊梁山的孫二娘。”

“眼光不錯,傳言沈鳳是中俄混血的塞北馬匪之女,安家和她結親,一則為保茶路太平,二來也為襲擾走這條商路的同行。”

“借助馬匪壟斷商路?夠損夠霸道。”

“台球案那邊和我們一樣緊張兮兮地打量著其他乘客的,就是住在5號房的張粟和他的表弟阿瀧,看他們一臉喪氣,應該是已經發現警官證丟了。”

“哈,這才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還有一個人沒來,9號房的趙嘉兒,身份不明。據說她身子不舒服,也不願紮堆,所以沒有來和大家一起吃晚飯。”

“是那個又瘦又小的卷發女生嗎?”潘翼想了半天,才道,“上船時和她打了個照面,實在想不起她長什麽樣子了。”

“不用想了。”唐湛秋神秘地笑笑,“你再也見不到這個姑娘了。”

“什麽意思?”潘翼一驚,隨即恍然道,“你在電話亭聽到的殺人計劃?”

唐湛秋點點頭:“沒錯,不過我勸你不要插手,那個兇手不是你能輕易得罪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潘翼見唐湛秋如此說,便斷了英雄救美的念頭。

“兇手找了個身份尊貴的替罪羊,我要掂量一下誰能給我更多的好處。”唐湛秋道。

“噢,又要幹你的老本行了,想不到唐探長在船上也能撈到生意做。”潘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