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裏亞斯科特”號三桅帆船(第5/9頁)

“‘醫生,我爸爸什麽時候去世的?’特雷佛問。

“‘你剛離開,他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難道他就沒有蘇醒過?’

“‘臨終之前他曾醒來一會兒。’

“‘那他有沒有說什麽話?’

“‘他只說所有的紙都放在了日本櫃子的後抽屜裏。’

“我的朋友和醫生一起向死者的住房走去,我沒有去,而是留在了書房裏。我的腦子裏一直在思考所有的事情,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憂郁。老特雷佛曾經是一個旅行家和拳擊家,另一個身份是采金人,他怎麽可能任由那個橫眉怒目的水手擺布呢?為什麽當他聽我提到他手臂上那個模糊的姓名開頭字母時竟然激動得昏了過去?而當他看過一封從福丁哈姆寄來的信時竟然被嚇死了?這時,我忽然記起來,福丁哈姆是在漢普郡,那是貝多斯先生的家鄉,而那個水手正是去敲詐他去了。而那封信很可能就是那個水手赫德森發來的,信中他說他已經檢舉了特雷佛曾經犯罪的秘密。要不就是貝多斯發來的,他在信中警告老特雷佛,他遇到了一個曾經的同夥,正準備檢舉這件事情。情況應該就是這樣的,但是,他的兒子怎麽認為那封信寫得瑣碎又荒誕呢?他一定是沒看明白。如果事實就是這樣,那其中一定有一種很特別的密碼,而光看字面的意思很難看到真實的意思。我一定要看看這封信,如果在信裏面真的隱藏著什麽,我一定能夠破譯出來。我沒點燈,只是坐在那裏不斷思考著,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一個滿臉淚痕的女仆拿著一盞燈走進來,我的朋友小特雷佛緊緊跟在她的後面。我朋友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但他的神情仍然很鎮靜,手中拿的就是現在攤在我膝蓋上的這幾張紙。他坐下來,和我面對面,然後他把燈移到桌邊,讓我看了寫在石青色紙上的很潦草的短箋。這短箋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倫敦野味供應正呈現上升的趨勢。我們相信總保管赫德森現在已經按照指示接受所有粘蠅紙的訂貨單,並妥善保存了你的雌雉的生命。’

“當我第一次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恐怕我的表情和你剛才的一樣,也是那樣惶惑。然後,我又認真仔細地重復讀了一遍。果真就像我所預料的那樣,在這些奇怪的詞組中隱藏著一些很秘密的含意。也許像‘粘蠅紙’‘雌雉’這類詞組都可能是提前約好的暗語,這種暗語完全能夠任意約定。不管怎樣,我無法猜測出真實的意思,但是,我認為情況就是這樣的,而赫德森這個詞的出現仿佛證實信的內容與我的這種猜想完全符合。這封信是貝多斯發來的,並不是那個水手。我又把所有的詞句都倒過來讀了一遍,可是,像‘生命、雌雉’那樣的詞組令我一無所獲。我又試著隔一個詞讀句子,但無論是‘the of for’,還是‘supply game london’似乎都沒有什麽意義。

“但是慶幸的是,沒過多大工夫,我終於找到了解開這個秘密的方法。我發現,從第一個詞開始,只要每隔兩個詞一讀,就能夠發現新的含義,而當我看到其中的意思時,我覺得,這足以讓老特雷佛感到惶惑不安。

“這封信的詞句簡短扼要,完全是一封警告信。我馬上就把它讀給我的朋友聽:‘The game is up.Hudson has told all.Fly for your life.’

(譯為:一切都結束了。赫德森已經說出了所有的事情。你趕快逃命吧!)

“維克托·特雷佛雙手不斷地顫抖著,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臉。‘我猜,情況肯定會是這樣。’他說,‘出現這樣的事情比死還難堪許多,因為這就相當於蒙受了恥辱。但是“總保管”和“雌雉”這兩個詞兒又有什麽意思呢?’“‘這些詞兒在信中其實沒什麽意思,但是如果我們無法找到那位發信的人,這些詞對我們來說卻有很大的幫助。你看他一開始就寫道‘The……game……is’等等,當他寫好預先擬好的詞句之後,他就在每兩個詞間填進兩個詞兒。當然,他首先想到的那些詞兒一定是他很熟悉的。通過這些詞兒,我們能夠發現,他是一個很喜歡打獵的人,或者他是一個樂於飼養家禽的人。你知道貝多斯的一些信息嗎?’

“‘呃,聽你這麽說,我還真的有些印象。每年一到秋天的時候,我的爸爸就會收到貝多斯的邀請信,請他到他那裏去打獵。’他說道。

“‘那麽,這封信無疑就是他發來的。’我說道,‘現在,我們需要調查的就是那個水手赫德森到底知道了什麽樣的秘密,他竟然可以用這個秘密來威脅這樣兩個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唉!福爾摩斯,我真的很擔心那會是一件非常罪惡又讓人感到難堪的事情!’我的朋友驚呼著,‘不過,我不想再對你隱瞞什麽。這是我爸爸的遺言,是他得知赫德森即將檢舉的時候才寫下來的。我按照醫生的傳話在日本櫃子裏面發現了這樣的遺言。請你打開讀給我聽聽吧,我實在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讀什麽了,而且,我現在也喪失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