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奇莊園(第4/10頁)

“他不喝醉時心地善良,但是當他喝醉的時候就完全變成了魔鬼。當然我指的是他半醉時,因為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很少。他只要喝醉就如同著了魔似的,無惡不作。根據我的了解,雖然他家世很好,但很少參加社交活動。我還聽別人講他曾經把夫人養的狗扔進煤油裏,然後點火燒,這件事費盡周折才平息。還有一次他用水瓶砸女仆梯芮薩·瑞特,這件事也引起了很大的風波。我們私底下說,總之,其實這個家夥死了倒好了。你在看什麽?”

福爾摩斯跪在地上,認真地查看綁夫人用的那根紫紅色的繩子,繩子上的結還沒打開,然後又認真地檢查被強盜割斷了的那條繩子。

然後說:“只要往下拉一下繩子,廚房的鈴聲肯定會響起來的。”

“沒有人能聽見。廚房處在房子的最後面。”

“那些強盜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呢?他們怎麽可能不顧一切去拉這根繩子?”

“福爾摩斯先生,你說得不錯。我也翻來覆去地琢磨過這個問題。那些強盜肯定早已摸熟了房子的情況,也熟知這裏的生活習慣。他們一定清楚這裏的仆人睡覺比較早,清楚廚房響起鈴聲也沒有人能聽見。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這裏的仆人中有人跟他們勾結。但是這裏有八個仆人,行為都很端正。”

福爾摩斯說:“要是所有的仆人情況都基本一樣,夫人身邊的那個梯芮薩的嫌疑最大,因為爵士曾經用水瓶砸過她的頭。但是這樣的話,也會懷疑到這個女仆忠心服侍的女主人身上。但是這一點不重要,等你把阮達爾抓捕歸案後,再詢問同謀應該不會太難。我們可以通過現場的實物來驗證夫人所講的是不是事實。”他走到窗前,打開那扇法式大落地窗,看了看說:“窗戶下的地面很堅固,所以不會在這裏留下痕跡。壁爐架上的蠟燭曾經被點燃過。”

“不錯,這些強盜就是借著這些蠟燭和夫人臥室裏蠟燭光亮作案的。”

“他們從這裏搶走了什麽?”

“沒拿多少東西,只是從餐具櫃裏拿走了六個盤子。布萊肯斯特爾夫人認為這些強盜打死了優斯塔斯爵士後,因為驚慌而逃,沒能來得及搶劫財物,否則,他們必定會把這棟房子洗劫一空。”

“夫人講的讓人心服口服。聽說那些強盜還喝了酒。”

“那肯定是想用酒精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錯。餐具櫃上的那三個玻璃杯沒有被動過吧?”

“是的,事發後還沒人動過。”

“我們看看。咦,這是什麽?”

三個玻璃杯排成一行放著,能看出每個杯子裏都裝過酒,其中一個還殘留著葡萄酒的渣滓。三個酒杯旁放著酒瓶,瓶裏還有多半瓶啤酒,瓶子旁邊放著一個軟木塞,這個塞子很長,看上去很臟。這長長的瓶塞和酒瓶上的塵土說明強盜們喝的不是普通的酒。

突然,福爾摩斯改變了他的態度。能看出他臉上的表情已經那樣淡漠,他雙眼有神,發出智慧和興奮的光芒。他把軟木塞拿起來,仔細地觀察。

然後問道:“這幫強盜是如何拔下這塞子的?”

霍普金指著被拉開的抽屜。裏面有幾條餐巾還有一把不小的拔塞鉆。

“布萊肯斯特爾夫人講沒講拔塞鉆的事?”

“沒有,可能在這夥強盜開酒瓶時,夫人已經昏迷了。”

“實際上,強盜們在開瓶蓋時沒用拔塞鉆。他們用的也許是小刀上帶的螺旋,而且這個螺旋的長度不到一英寸半。細心觀察軟木塞的上部就能知道,螺旋在軟木塞上插了三次才拔下來。如果用拔塞鉆卡住瓶塞,只用一下就能拔下來。你將這些人逮捕歸案時,能在他們身上找到那把多用小刀。”

“分析得太精彩了!”霍普金道。

“但我還是不明白,這三個玻璃杯又說明了什麽。這三個強盜喝酒是布萊肯斯特爾夫人親眼所見,對嗎?”

“不錯,這一點她印象深刻。”

“好了,現場的情況就到此為止吧。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嗎?不過,霍普金,你不得不承認這三個不是普通的杯子。嗯?你看不出它們的特別之處嗎?那好,不說這些了。也許一個有專業知識和工作能力的人,不願采用現成的簡單解釋,而要去探求更深奧的答案。當然,這三個杯子也許是偶然。好了,霍普金,我們再見吧!我幫不了你什麽忙了,對你而言,這樁案子看似已經很明了了。等你抓到阮達爾或是又有什麽新發現,請告訴我。我相信這個案件很快就會順利結束的。華生,我們走吧,我想回到家我們還能認真做點事。”

回家的路上,福爾摩斯的臉上帶著困惑的表情。有時他努力讓自己走出疑團,盡量豁然暢談;但有時又雙眉緊鎖,目光茫然;能看出他還在思索格蘭奇莊園富麗堂皇的餐廳所發生的慘案。當我們乘坐的火車將要駛離一個郊區小站時,福爾摩斯突然跳上了站台,並隨手把我從火車上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