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探登場(第4/5頁)

“但是,可以肯定,”馬普爾小姐溫和地說道,“他們不可能——實際上——根本不可能看見什麽……”

科拉多克屏住呼吸。她抓住了實質!畢竟,她很敏銳。他打算用這番話來試探她,但她沒上鉤。這對於事實或是發生了什麽實際上沒有什麽改變,但和他一樣,她也已經認識到,那些人聲稱看見一個把他們扣起來的蒙面男子,實際上卻根本不可能看見他。

“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馬普爾小姐雙頰泛起紅暈,眼睛熠熠生輝,飽含著孩童般的愉悅,“外面的過廳裏根本就沒有光線——樓梯上也沒有?”

“不錯。”科拉多克說。

“這樣一來,如果門口站著一個男人,手上又拿著強光電筒朝屋裏照射,裏面的人除了手電光什麽也看不見,對吧?”

“對,什麽也看不見。我試過。”

“因此,有人說看見了蒙面人之類的話,他們實際上是在再現後來燈亮時看見的情形,盡管他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樣一切便非常吻合了,難道不是嗎?如果假設魯迪·謝爾茲就是——我想合適的說法應該是‘墊背的’?”

賴德斯代爾注視她的目光是如此驚訝,弄得馬普爾小姐的臉更紅了。

“我可能用錯了詞兒,”她低聲說道,“我對美式英語不是很靈光——美國人的用詞變得很快。我是從達希爾·哈米特寫的一個故事裏學到這個詞兒的。我從我外甥雷蒙德那兒了解到此人是‘硬漢派’文學三巨頭之一。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墊背的’是指代人受過的人。在我看來,這位魯迪·謝爾茲似乎恰好正是這種人。他實際上相當愚蠢,但又貪財成性,可能還極為輕信。”

賴德斯代爾克制地微笑道:“您是在暗示有人說服他拿著槍朝滿屋子人胡亂開槍?這太離譜了。”

“我認為別人跟他說的是開個玩笑,”馬普爾小姐說,“當然他是拿錢幹事。就是說,他受雇去報紙上登啟事,去探查宅邸,然後在事發的當晚到達那裏,罩上面具,披上鬥篷,推開門,晃動著手電,大叫‘舉起手來!’”

“然後開槍殺人?”

“不,不,”馬普爾小姐說道,“他根本沒有左輪槍。”

“可人人都說——”賴德斯代爾剛開口又停下。

“完全正確,”馬普爾小姐說,“即便他真有一把槍,也不會有人看見。而我認為他沒有。我認為在他喊了‘舉起手來’之後,有人悄悄在黑暗中來到他背後,把槍舉過他的肩頭開了那兩槍。這可把他嚇了個半死,所以他突然轉身,就在此時,那個人朝他開了槍,隨後把槍扔在他的身邊……”

三位男人看著她。亨利爵士柔聲開口了:“這種推論可能成立。”

“可這位暗中突然出現的X先生是誰呢?”局長問道。

馬普爾小姐清了清嗓子。

“您得從布萊克洛克小姐那兒了解一下誰想殺她。”

好個老多拉·邦納,科拉多克暗忖道。每次都是直覺對上理智。

“這麽說,您認為是有人蓄意謀害布萊克洛克小姐嘍?”賴德斯代爾問。

“表面看來當然是這樣,”馬普爾小姐說,“盡管還有一兩個疑點。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是否可能會有捷徑。無論是誰同魯迪·謝爾茲作的安排,都花了很大的功夫讓他閉緊嘴;但如果他真給什麽人講的話,大概會是那個女孩子,莫娜·哈裏斯。關於是什麽樣的人提出的整個計劃,他可能——僅僅是可能——會留下過一些暗示。”

“我這就去見她。’科拉多克說著便站起身。

馬普爾小姐點點頭。“對,去吧,科拉多克警督,等您找到線索,我才會感到更高興。因為一旦她跟您講了她知道的一切,她才會安全得多。”

“安全得多?……是的,我明白了。”

他離開了房間。

局長雖仍有疑慮,語氣卻不失委婉:“好吧,馬普爾小姐,您確實為我們提供了一些值得揣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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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此很抱歉,真的。”莫娜·哈裏斯說道,“您真是個大好人,竟然沒生氣。可您瞧,我媽媽卻是那種大驚小怪的人。確實我看起來好像——怎麽說來著?——是個‘事前從犯’。”這個術語她講得很流利。“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說我認為那只是開個玩笑,恐怕您絕不會相信。”

科拉多克警督又重復了一遍他用以消除莫娜·哈裏斯的顧慮時所做的保證。

“我這就說,把一切都告訴您。不過如果可能的話,看在我媽媽的分上,請不要把我卷進去,行嗎?這一切都是因為魯迪·謝爾茲跟我約會引起的。那天晚上我們約好去看電影,後來他說不能來,於是我對他變得有點兒冷淡,因為去看電影本來是他的主意,我可並不喜歡身邊站著個外國人。他說這不是他的錯,我說這種借口他大可以隨便編,然後他說那天晚上他要去搞點惡作劇,還說不用自己掏腰包,又問我想不想要只手表。於是我問他惡作劇指的是什麽?他說別告訴任何人,在什麽地方要舉行個聚會,他要去上演一次打劫的把戲。後來他把他登的啟事拿給我看,我沒法兒不笑。他對整件事也有點兒看不上,說這真是小孩的玩意兒——可英國人就是這個樣兒,根本長不大——當然啦,我問他這樣說咱們是什麽意思——跟著我們爭吵起來,可最後又和好了。後來我從報上看到消息,了解到根本不是開玩笑,而且魯迪·謝爾茲開槍打了人,又朝自己開槍。當時我的心情,長官,只有您能理解我,不是嗎?——老天,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當時想,要是我說事先了解,那會讓別人覺得我參與了整件事。可他跟我談起的時候,確實像是開個玩笑。我可以起誓他就是那個意思。我甚至還不知道他有一把左輪槍。他根本沒有說要帶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