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4頁)

有那麽一會兒,他一句話也沒說,眉頭緊鎖,然後問道:

“那,小姑娘,你覺得呢?你覺得,呃?”

“愛斯伯羅小姐……”

關著的房門那頭隱約地傳來了艾瑪的聲音。露西一陣暗喜,抓住了這個機會。

“小姐找我了。我必須得走了。謝謝你給我看了這麽多……”

“別忘了……我們的秘密……”

“不會的。”露西答道,然後急匆匆地走回了大廳,她是不是碰上了一個帶聘禮的求婚,她自己也不確定。

2

蘇格蘭場,克拉多克的辦公室內,克拉多克督察正坐在桌前打電話,一只手拿著聽筒,胳膊撐在桌子上,身體斜傾著,樣子很隨意。說的是法語,他的法語水平還過得去。

“這只是一種猜測。”他說。

“確實也只是一種猜測,”電話那頭的法國同行說道,“現在我已經在那些地區展開調查工作了。我的警員報告說有兩三個人的調查可能會得到些信息。這些女人,除非在那兒有家人——或是愛人,不然來來去去很容易,也沒人在意。她們有的要繼續旅行,有的遇上了新的對象——沒人會過問這些的。遺憾的一點是,你寄來的照片太難認了,沒人認得出。被勒死的人很難辨認。看來,照片是不能指望了。我現在去看看我們警員的最新的報告,可能會有新發現。再見,先生。”

克拉多克用同樣的方式禮貌地回應了一句。此時,有人將一張紙放在了他的桌上,寫著:

艾瑪·克瑞肯索普小姐。

要見克拉多克督察。

有關拉瑟福德莊園殺人案。

放下聽筒後,他對警員說道:“請克瑞肯索普小姐過來。”

他靠在椅子上,一邊等一邊思考著。

那他沒有錯——艾瑪知道些情況——可能不多,但的確知道一些。而且,她決定說出來了。

艾瑪被人帶進來時,他站了起來,走上前去握手,並請她坐下,還遞上了一支香煙,但艾瑪並不抽。接下來的幾秒鐘,兩人誰也沒說一個字。他清楚,艾瑪是在想怎麽開口。他坐直了身子。

“克瑞肯索普小姐,你過來是想跟我反映些情況吧?我能幫你嗎?有些事情讓你很憂慮吧?可能你覺得是些跟案子無關的事,但換個角度看,可能也有聯系。你過來就是想和我談談的,不是嗎?是不是跟死者身份有關的,你知道她是誰了?”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真覺得沒什麽可能,只是——”

“正是因為有可能,你才會憂慮,你最好說說——說不定我們能讓你心安一些。”

艾瑪遲疑了片刻,說道:

“你已經見過我的三個哥哥了,我還有一個哥哥,叫埃德蒙頓,在戰爭中陣亡了,他死前還從法國給我寫了封信。”

她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封已經磨損退色的信封,拿出信讀了起來:

“希望這不會讓你太意外,艾米①[1],我要結婚了——跟一位法國女孩,這來得太突然了——我知道你會喜歡瑪蒂娜的——如果我遭遇任何不測,請照顧她。細節我只能下次再對你說——到時我就是個已婚男人了。這事你一點點告訴爸爸,好嗎?別嚇到他了。”

克拉多克伸出一只手,想要看看信。艾瑪猶豫了一會兒,把信遞到他手上。她繼續用很快的語速說著:

“接到這封信兩天後,我們接到了一封電報,說埃德蒙頓失蹤了,可能已經陣亡,之後我們接到了他陣亡的確切消息,那時剛好是敦刻爾克大撤退——十分混亂,當時我盡了最大努力,也沒有找到軍方關於他結婚的記錄。之後我一直沒有收到這個女孩的任何來信。戰爭結束後,我也嘗試過向其他人打聽這個女孩的消息,可我只知道她的教名。當時,法國的一部分被德軍占領了,在不知道她的姓和其他信息的情況下,很難找到其他線索。後來,我甚至認為這婚根本沒有結,那女孩也許在戰爭結束前另嫁他人了,也許死在戰爭中了。”

克拉多克點點頭。艾瑪繼續說著。

“一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署名瑪蒂娜·克瑞肯索普的來信,你應該能想到我當時的驚訝之情。”

“信帶來了嗎?”

艾瑪把信從包裏拿了出來,遞給了克拉多克。克拉多克對這封信很感興趣,看了一遍。信是用法文花體書寫的——這是受過教育的標志。

親愛的女士,

我希望當你接到這封信時不要太驚訝,不知道你哥哥埃德蒙頓是否告訴過你,我們已經結婚了,他當時說過會告訴你的。婚後沒幾天,你哥哥就陣亡了,德國人占領了我們的村莊。戰爭結束後,我打定主意不給你寫信,也不去拜訪你了,盡管埃德蒙頓不是這樣交代的。因為那時我已經開始了新生活,這讓那些事顯得不必要了。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寫這封信是因為我兒子,你哥哥的親生兒子。我無法給他應享有的優越生活。下周初我會來英國。你可否告知我能否拜訪你?來信請寄法國第十區克雷桑埃爾維斯一百二十六號。再次希望這次來信沒有讓你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