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普爾小姐作類比(第2/4頁)

馬普爾小姐為年輕人嘆了口氣。當然了,這裏還有肯德爾太太。她應該不會超過二十二三歲,而且看上去還挺開心的——不過盡管如此,她正在做的也是一份工作啊。

在鄰桌子旁邊就座的是普雷斯科特教士和他妹妹。他們示意馬普爾小姐過去喝杯咖啡,她便坐了過去。普雷斯科特小姐是個瘦瘦的、一臉嚴肅的女人,教士則是個圓滾滾、膚色紅潤的男子,透著一股親切勁兒。

咖啡端來了,椅子也都被往後撤了撤。普雷斯科特小姐打開了縫紉包,拿出來幾個她正在縫邊的杯墊,平心而論,它們真是醜陋得慘不忍睹。她告訴了馬普爾小姐他們這一天的活動。上午他們去參觀了一所新的女子學校。下午休息過後,他們步行穿過一片甘蔗園,到幾個朋友下榻的小旅店去喝了下午茶。

由於普雷斯科特兄妹在金棕櫚酒店待的時間比馬普爾小姐要長,所以他們能夠給她講一些關於其他那些客人的事情。

拉斐爾先生,那個一把年紀的男人。他每年都來這裏。簡直富可敵國!他在英國北部擁有一家龐大的連鎖超市。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年輕女子是他的秘書,叫埃絲特·沃爾特斯——是個寡婦。(當然啦,那挺正常。沒有什麽不妥的。畢竟他是個已經奔八十歲的人了!)

馬普爾小姐理解地點點頭,接受了這種關系的合理性,教士隨即評論道:

“一個非常好的年輕女人;據我所知,她母親也是個寡婦,住在奇切斯特[2]。”

“拉斐爾先生還有個貼身男仆跟著他。或者確切地說是某種護工吧——我想,他是個夠格的按摩師。他名叫傑克森。可憐的拉斐爾先生實際上已經陷於癱瘓了。真慘——還有那麽多錢呢。”

“是個慷慨大方又樂善好施的慈善家。”普雷斯科特教士贊許地說道。

人們開始轉彎抹角地重新結伴,有些人遠遠地躲開了鋼鼓樂隊,而另一些人擁上前去。帕爾格雷夫少校則加入了希靈登——戴森那個四人組。

“那些人啊——”普雷斯科特小姐毫無必要地低聲說道,其實鋼鼓樂隊很容易就把她的聲音蓋過去了。

“是啊,我正打算要問問你他們的事兒呢。”

“他們去年也來這兒了。他們每年都要花三個月的時間到西印度群島來,在不同的島上到處轉轉。那個又高又瘦的男人是希靈登上校,而那個膚色比較黑的女人是他太太——他們是植物學家。另外兩個人,格雷戈裏·戴森夫婦——他們是美國人。我想,戴森先生平時寫些關於蝴蝶方面的書。而他們幾個人全都對鳥類感興趣。”

“人們要是能有些戶外的業余愛好還真不錯。”普雷斯科特教士和藹可親地說道。

“我覺得他們不會喜歡聽到你管那個叫業余愛好的,傑裏米,”妹妹說道,“他們在《國家地理》和《皇家園藝雜志》上都發表過文章呢。他們對此可都是很嚴肅認真的。”

一陣大笑突然從他們正在注視的那張桌子上爆發出來。那笑聲大得足以壓過鋼鼓樂隊的聲音。格雷戈裏·戴森正仰靠在椅子上猛敲著桌子,他的妻子在抗議,而帕爾格雷夫少校則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似乎是在表達著贊許之情。

此時此刻,他們怎麽看都夠不上是對自己很嚴肅認真的人。

“帕爾格雷夫少校不該喝那麽多,”普雷斯科特小姐有幾分尖刻地說道,“他有高血壓。”

又一輪新上的豐收雞尾酒被端到了那一桌。

“能把人分清楚就很好了,”馬普爾小姐說,“今天下午剛見到他們的時候,我都沒法確定誰跟誰是一對兒。”

在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普雷斯科特小姐輕輕地幹咳了一聲,隨後說道:“呃,說起這個嘛——”

“瓊,”教士以警告的口吻說道,“或許還是少說為妙。”

“說真的,傑裏米,我剛才真沒打算說什麽。只不過在去年,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啊,我們就是以為戴森太太是希靈登太太呢,直到有人告訴我們不是這麽回事。”

“人是怎麽留下印象的還真是奇怪啊,對不對?”馬普爾小姐做天真狀地說道。有那麽一刻她和普雷斯科特小姐眼神相接,一種女人間的心領神會油然而生。

要是普雷斯科特教士再敏感一些的話,他可能就會覺得自己有點兒多余了。

兩個女人又相互使了個眼色。那分明就是在說:“咱們改天……”

“戴森先生管他太太叫‘勒基’。那是她的真名還是昵稱啊?”馬普爾小姐問道。

“要我看,那不大可能是她的真名。”

“我碰巧問過他,”教士說道,“他說管她叫勒基是因為她就像是他的幸運符。他還說要是失去了她,他也就失去了好運氣。我覺得這話說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