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牧師不在場(第2/4頁)

“當然,你對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熟悉了,”她咕噥道,“你們連著好幾年都到這兒來,不是嗎?”

“嗯,去年還有之前的兩年都來了。我們特別喜歡聖奧諾雷。這兒的人總是很和善,不是那幫超級有錢的浮華炫富之輩。”

“所以我猜你們應該很了解希靈登和戴森夫婦吧?”

“沒錯,相當了解。”

馬普爾小姐咳嗽了兩聲,然後稍稍壓低了嗓音。

“帕爾格雷夫少校給我講過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故事。”她說。

“他有一肚子的故事可講,不是嗎?當然了,他旅行的足跡遍布各地。我記得有非洲、印度,甚至還有中國呢。”

“是啊,沒錯,”馬普爾小姐說道,“不過我不是指那些故事當中的一個。這個故事涉及——呃,涉及我剛才提到的那些人中的某個人。”

“噢!”普雷斯科特小姐說。她的聲音顯得意味深長。

“是的。現在我就想知道——”馬普爾小姐的眼光緩緩轉向了海灘,落在趴在那裏曬著後背的勒基身上。“曬得可真漂亮啊,不是嗎?”馬普爾小姐評論道,“還有她的頭發。迷人至極。實際上跟莫利·肯德爾的頭發顏色是一樣的,對不對?”

“唯一的區別,”普雷斯科特小姐說道,“就在於莫利是天生如此,而勒基那是染出來的!”

“行啦,瓊,”教士出人意料地再次醒來,抗議道,“你不覺得說這種事情有點兒不厚道嗎?”

“這算不上不厚道,”普雷斯科特小姐尖酸刻薄地說,“只不過是個事實而已。”

“在我看來就很好看。”教士說。

“那是當然。要不她幹嗎要染。不過親愛的傑裏米,我敢跟你打包票,這種事情騙不過任何一個女人的眼睛。對吧?”她轉向馬普爾小姐尋求支持。

“呃,我恐怕……”馬普爾小姐說道,“我當然不像你那麽有經驗……不過我恐怕……沒錯,我得說那看起來就是很不自然。每隔四五天發根那兒就……”她看了看普雷斯科特小姐,兩人同時點了點頭,波瀾不驚,卻又充滿了女性的自信。

教士看上去似乎又睡著了。

“帕爾格雷夫少校給我講了一個特別離奇的故事,”馬普爾小姐悄聲說道,“是關於,呃,我也說不太清楚。有時候我耳朵有點兒背。他似乎是說或是暗示——”她停頓了一下。

“我知道你什麽意思。那時候,還真是流言滿天飛——”

“你是說在——”

“就在第一任戴森太太死的時候。她的死讓人始料未及。事實上,大家都覺得她是個無病呻吟的人[2]——疑病症患者。所以,當她那麽出人意料地發病而死的時候,大家自然就會議論紛紛。”

“那會兒就沒有——什麽——麻煩嗎?”

“醫生也很困惑。他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沒有太多經驗。拿我的話來說,他是那種用抗生素包治百病的人。你知道,就是那種不會費心多看病人一眼,或者操心他得的是什麽病的人。他們只是從藥瓶裏拿出某種藥片給病人,要是沒好轉的話就再換一種藥試試。是的,我相信他也覺得疑惑,不過似乎她以前就得過胃病。至少她丈夫是這麽說的,好像也沒有什麽理由去相信哪裏有問題。”

“但你自己覺得——”

“嗯,我總是盡力去摒棄成見,不過你也知道,心裏還是會有些疑惑。大家傳出來的各種說法——”

“瓊!”教士坐起身來。他看上去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我不喜歡——我真的不喜歡聽見這種惡意歪曲的流言蜚語被人重復來重復去。我們一向都是堅決反對這種事情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更重要的是,非禮勿思!這應該是每一個基督教男女信徒的箴言才對。”

兩個女人坐在那裏,默不作聲。她們受到了斥責,出於教養,她們聽從了一個男人的批評。不過在內心深處,她們感到有些沮喪,有些惱怒,而且一點兒都不後悔。普雷斯科特小姐毫不掩飾怒火地瞥了她哥哥一眼。馬普爾小姐則拿出了她的毛線活兒,盯著它看。幸好運氣這次站在了她們這一邊。

“神父[3]。”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叫道。原來是在水邊玩耍的那群法國孩子當中的一個。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走了過來,就站在普雷斯科特教士的椅子邊上。

“神父[4]。”她用長笛般的聲音叫道。

“哎?怎麽了,親愛的?好吧,出什麽事兒了嗎,我的孩子[5]?”

那孩子解釋說,他們為接下來該輪到誰用遊泳圈以及其他一些在海邊玩耍時的規矩爭得不可開交。普雷斯科特教士極其喜歡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他向來都很高興被叫去給他們的爭論做仲裁人。此刻他就心甘情願地站起身來,陪著那個孩子向水邊走去。馬普爾小姐和普雷斯科特小姐長出了一口氣,又迫不及待地轉向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