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舞會奇案(第6/7頁)

“不用考慮那天晚上的事,閣下,”波洛打斷他的話,“你前面說的那些話正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夫人,你同意克朗肖閣下的話嗎?”他已經轉身問馬拉比夫人了。

“我,呃,不錯,當然是這樣。”

“你同意你看見了意大利喜劇中的那六個人物?”

“怎麽,那還用說嗎?”

“戴維森先生,你也同意嗎?”

“是的。”

“夫人呢?”

“是的。”

“那麽黑斯廷斯,賈普,你們怎麽樣?大家都同意嗎?”

他四處環顧,眼睛閃爍著像貓一樣綠瑩瑩的光。

“可是,你們全都錯了!你們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正如勝利舞會那個晚上你們被自己眼睛欺騙了一樣。常言道,即使你親眼所見,也未見得是真。要想明察秋毫,就得用心去看,開動腦筋去看!如果你們那樣去看,就會知道,今晚和舞會那個晚上,你們看見的是五個人而不是六個人!你們看!”

屋裏的燈光又滅了,一個人影跳到屏風前面——是皮埃羅。

“這是誰?”波洛問,“是皮埃羅嗎?”

“是的。”我們齊聲說。

“再看!”

那個人影略一轉身,飛快地脫去皮埃羅的寬松服裝,聚光燈下出現了裝束閃閃發光的哈利奎因!與此同時,黑暗中發出一聲驚叫,一張椅子咣當一下倒在地上。

“他媽的,”戴維森咆哮著,“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接著響起戴手銬的哢嚓聲以及賈普沉著冷靜的官腔。

“你被捕了,克裏斯·戴維森,你涉嫌謀殺克朗肖子爵。你有權保持沉默,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被用來作為呈堂證供。”

十五分鐘之後,一桌精美的夜宵已經擺好,波洛滿面春風,邊盡地主之誼款待大家,邊回答大家迫不及待的問題。

“案情其實再簡單不過。在死亡現場發現的那枚綠絲球,立刻讓人想到這是從兇手衣服上扯下來的。服裝上有此裝飾的人只有皮埃羅夫婦,皮埃羅的老婆可以排除(因為她沒那麽大的力量將餐刀插入人體很深),那麽兇手就是皮埃羅。但謀殺發生時皮埃羅已經離開舞會將近兩小時了,所以,要麽是他後來回到舞會上殺了克朗肖子爵,要麽就是,嗯,就是他在離開舞會之前就殺了子爵!那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天晚飯後誰見過克朗肖子爵?只有戴維森夫人。我很懷疑她的證詞,她蓄意捏造晚飯後在舞場上見過克朗肖子爵的情節,不過是為了混淆時間,並解釋受害人手中為什麽會有那枚絲球。她從自己服裝上剪下一枚絲球來掩飾她丈夫服裝上被扯下的那個。而一點三十分在包廂裏探頭探腦的哈利奎因一定是冒名頂替的。起初,我曾考慮過貝爾特尼先生犯罪的可能性,但他穿著那麽復雜精致的服裝,不方便脫換,顯然不可能扮演普奇內羅和哈利奎因的雙重角色。而另一方面,對戴維森來說,他與死者年齡身材相仿,又是個職業演員,假扮死者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還有一件事讓我躊躇不決。顯然,醫生不可能沒發現死了兩個小時和死了十分鐘的屍體之間的差別!後來我了解到,這位醫生確實注意到了異常!從當時情況看,醫生並不是到現場檢查屍體之後做出的判斷,而是到達現場之前就有人告訴他,死者十分鐘之前還活著,還和人說過話。他只好在驗屍時對屍體四肢非同尋常的僵硬發表了一下意見,表示這種情況匪夷所思。

“所有的情況都與我對案情的推導相吻合,證明我的思路是符合邏輯的。戴維森在晚飯之後馬上殺死了克朗肖子爵,就在將他拉回小餐廳之後——正如你們都看見的。然後他送考特尼小姐回家,將她送到寓所門前就離開了(並非像他聲稱的那樣陪她進屋安慰了半天)。隨後他急忙趕回巨像大廳,但是換了裝扮,打扮成哈利奎因而不是皮埃羅,這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只需脫去外面的小醜服裝即可。”

死者的叔叔探了探身子,仍然很不解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難道他來參加舞會就是為了殺我侄子嗎?他們倆有什麽深仇大恨,為了什麽呀?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動機。”

“哦,這就涉及第二個悲劇了,就是考特尼小姐的死亡。有一個簡單的事實大家可能沒注意到,考特尼小姐死於可卡因過量,但她的毒品在那個釉面小盒裏,已經被克朗肖子爵拿走並在他身上發現,她又是從哪裏得到大量毒品導致自己殞命呢?只有一個人能夠為她提供,那就是戴維森。弄清這點,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因為這種關系,她才會和戴維森夫婦往來密切,因為這種關系,她才會在那天晚上要求戴維森送她回家。克朗肖子爵堅決反對吸毒,他發現她沉溺於毒品不可自拔,同時懷疑是戴維森為她提供的毒品。戴維森當然矢口否認自己與此有關,但克朗肖子爵決心要弄清真相,打算在舞會時直接問考特尼小姐。他可以對這個可憐的女孩既往不咎,但絕不會放過靠販毒謀生的那個演員。一旦事發,戴維森將面臨滅頂之災,因此他去參加舞會的時候,已決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殺了克朗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