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盒謎案(第2/6頁)

“我會幫助你的,小姐。雖然我敢說你這種無端的猜測很不可靠,但我會弄清楚真相的。那麽,你先給我講講那幢房子裏都住著什麽人。”

“好的。那裏有仆人,珍妮特和費利斯;廚子丹尼斯,她已經在那裏幹了很多年了;幾個很老實的農村女孩;還有弗朗索瓦,他也是個老仆人。嗯,還有戴魯拉德先生的老母親,她和兒子住在一起;再有就是我本人。我的名字是維吉妮·梅斯納德,是已故戴魯拉德夫人的窮表妹,投親靠友到這家已經三年多了。除了這些家裏人,房子裏還住著兩位客人。”

“他們是什麽人?”

“一位德·聖·阿拉德先生,是戴魯拉德先生在法國時的鄰居;另一位是他的英國朋友,約翰·威爾遜先生。”

“現在他們還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威爾遜先生還在,但德·聖·阿拉德先生昨天搬走了。”

“你有什麽打算,梅斯納德小姐?”

“如果你很快就能去的話,我會編些借口介紹你。最好說你跟報界有些關系。我可以說你是從巴黎來的,德·聖·阿拉德先生給你寫了封介紹信。戴魯拉德老夫人身體虛弱,不會注意細節的。”

小姐的介紹很管用,我進了這幢房子,見到已故副部長的母親。盡管老太太弱不禁風,但端足了貴族架子。和她談過話後,我就可以在房子裏暢行無阻了。

我的朋友(仍是波洛的敘述),你想象得到我的調查面臨著什麽困難嗎?這人已經死了三天,如果是被人謀殺,唯一的可能是下毒。我從何處下手呢?見不到屍體,就無從判斷是中了什麽毒,也無法發現有用的線索,哪怕是錯誤的線索呢。這個人是被毒死的,還是正常死亡?我,赫爾克裏·波洛,赤手空拳,大海撈針,那也得撈啊!

我先找家仆談話,在他們的幫助下,再現了那晚的情況。我特別注意了晚餐的食物以及上菜方式。湯是戴魯拉德先生自己從湯盆盛的,接著是肉排,然後是雞,最後上的是果盤。所有菜都擺在桌上,每個人自己取用。咖啡是裝在一個大壺裏送上餐桌的。晚飯現場不存在能毒死一個人,而其他人卻可以安然無恙的東西。

晚飯後,戴魯拉德老夫人在維吉妮小姐陪同下回到自己房間。三個男人去了戴魯拉德先生的書房。他們在書房裏愉快地聊天。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副部長一頭栽倒在地。德·聖·阿拉德先生沖出門吩咐弗朗索瓦火速去請醫生,他說副部長顯然是中風了。醫生趕來時,病人已經氣絕身亡。

維吉妮小姐把我介紹給了約翰·威爾遜先生。他人到中年,是個典型的英國人,身材魁梧,說起法語來帶著濃重的英國腔。他對死亡現場的描述與別人毫無二致。

“戴魯拉德看起來臉色非常紅潤,然後就突然倒地不起。”

從人們嘴裏再也問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所以我就去了死亡現場——書房,要求大家離開,讓我獨自待著。到那時為止,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支持梅斯納德小姐他殺的說法,只能認為那出自她的幻覺。看得出來她對死者懷有某種浪漫情愫,這使她固執己見不能接受事實。雖然這麽想,我還是仔細檢查了書房。也許有人在死者的椅子上安置了注射針頭,一坐下就會被刺並注入毒素,而且那樣微小的針眼醫生很難注意到。但找來找去,還是一無所獲。我山窮水盡地癱坐在椅子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唉,就這樣吧。”我大聲對自己說,“哪裏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

自言自語中,我的目光瞟見旁邊桌上有個大巧克力盒。我的心怦地一動,這說不上與戴魯拉德先生死亡有什麽關系,但至少不正常。我打開盒蓋,裏面裝得滿滿的,一塊巧克力也不少,顯然沒人動過——卻使引起我注意的那種不正常更加明顯。是什麽不正常呢?要知道,盒子本身是粉紅色,盒蓋卻是藍色的。一般說來,粉紅色盒子上系條藍色絲帶很正常,反之亦然。但盒身是一種顏色,盒蓋是另一種顏色,那豈非咄咄怪事,誰會這麽搭配?

我不知道這件古怪小事有什麽用,但我打算好好調查一番,因為它不正常。我按鈴叫來弗朗索瓦,問他已故主人是否喜好甜食。他嘴角現出一絲苦笑。

“非常喜歡,先生,他屋裏總放著一盒巧克力。你知道,他是不喝酒的。”

“可是這盒裏的巧克力一塊都沒少呀?”我打開盒蓋讓他看。

“抱歉,先生,這是他去世那天新買的,之前那盒差不多吃完了。”

“你是說,之前那盒是他去世那天剛吃完的?”我一字一句地問。

“是的,先生,早上我看盒子是空的就拿走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