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盒謎案(第3/6頁)

“戴魯拉德先生平時什麽時候吃甜食,是不是想吃就吃?”

“通常在晚飯以後吃,先生。”

我覺得案情開始柳暗花明了。

“弗朗索瓦,”我說道,“你能不能悄悄地替我辦點事?”

“如果有必要的話,先生。”

“那好,聽著,我是為警方工作的。你能把扔掉的那個盒子找回來嗎?”

“沒問題,先生,它就在垃圾箱裏。”

他沒幾分鐘後就拿著一個臟兮兮的東西回來了。兩只盒子一模一樣,只是舊的那只與我手裏這只的顏色相反,盒身是藍色,盒蓋是粉色的。我謝了索朗索瓦,讓他不要對別人提起此事,然後離開了這幢房子。

我登門拜訪了被請來救治戴魯拉德先生的醫生。從他那裏打聽當時現場的真實情況很費勁,他用繞口令一樣的醫學術語為自己築起一道保護墻,步步為營地對付我。我認為這正表明他對這個病案也存有疑慮。我想方設法消除他的戒備之心,交談了一段時間後,他說:“這種奇怪的事情倒也常見,突然間大發雷霆,怒發沖冠,特別是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激怒會導致熱血沖頭,接著,咣當一下,人就過去了。”

“但戴魯拉德先生沒有突然發怒呀。”

“怎麽沒有?我相信他和德·聖·阿拉德先生一直在唇槍舌劍地爭論。”

“和他爭論,為什麽?”

“那還用說,”醫生聳聳肩,“無非是宗教問題。德·聖·阿拉德先生是狂熱的天主教徒,而戴魯拉德是教會死敵,這兩個人碰在一起,幾乎天天爭論不休。他們的美好情誼就要毀在這些教會和國家的問題上了。”

這個情況我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還有一個問題,醫生,有沒有可能將致死劑量的毒藥藏在巧克力裏?”

“這是有可能的,”醫生慢吞吞地說,“如果密封得好,純氫氰酸就可以,一粒小丸稍不留神就咽下去了。不過你想象的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吧,在巧克力裏填嗎啡和士的寧——”他臉上的五官扭曲了一下,“你知道,波洛先生,不用多,舔一下就夠了,何況享受巧克力的人通常會一口吃掉。”

“謝謝你,醫生。”

我告辭出來,接著去查訪藥店,尤其是路易絲大街附近的藥店。有為警方工作的背景畢竟是近水樓台,我輕而易舉就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只有一個藥店為這個地址的顧客提供過毒藥——是給戴魯拉德老夫人配制的阿托品硫酸鹽藥水。阿托品是烈性毒藥,這讓我興奮起來。但阿托品中毒的症狀和屍堿中毒相似,與案情中出現的症狀並不一樣。此外,這也不是新配的藥方,戴魯拉德老夫人兩眼患白內障已有多年。我失落地轉身準備離開藥店時,又被藥劑師叫了回去,“等一下,波洛先生,我記得,拿著處方來買藥的女孩說還要去趟英國人的藥店。你可以到那裏問問。”

我去了,再次利用我的警方背景獲取了需要的信息。戴魯拉德先生去世前一天,該藥店為約翰·威爾遜先生的一個處方配了藥,確切地說,算不上配藥,只是一些現成的三硝基小藥丸。我要求看看那種藥丸,他給我看了,我登時心跳加速,這些小藥丸的顏色和巧克力完全一樣。

“這是毒藥嗎?”我問。

“不是的,先生。”

“它是治什麽病的?”

“降血壓。有些心臟病人也需要服用,比如心絞痛,這種藥能減輕血管壓力。對於動脈硬化——”

我打斷他的解釋,“我得承認聽不太懂你的話。服用它會引起臉色潮紅嗎?”

“那是肯定的。”

“如果我吃個十片八片甚至更多,會有什麽事?”

“我建議你別試。”他冷冰冰地答道。

“你不是說它不是毒藥嗎?”

“很多能致人死命的東西都不叫毒藥。”他還是那麽冷冰冰的。

我心情愉快地離開藥店,總算在大海裏撈起點東西了!

我現在知道約翰·威爾遜手裏有作案工具,但為了什麽呢?他來比利時是做生意,暫時住在戴魯拉德先生家,兩個人並不很熟悉親密,戴魯拉德的死亡顯然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不僅如此,通過英國方面的調查,證實他患心絞痛己經多年,有那種藥也合情合理。然而,我確信有人在巧克力上動了手腳。那人開始時打開了新買的一盒,發現裏面裝得很滿,接著打開了舊的一盒,將剩下的那塊巧克力掏空,塞進三硝基小藥丸。按巧克力的大小看,估計能塞進二三十粒。是誰幹的呢?

房間裏有兩個客人,約翰·威爾遜有工具,德·聖·阿拉德有動機。別忘了,他不僅是個狂熱分子,而且是狂熱分子中最極端的宗教狂。他會不會想辦法弄到了約翰·威爾遜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