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頁)

“您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她問。

“確實,那天早晨您來拜訪我的時候,並沒把您的名字告訴我的男仆。”“您是怎麽知道的?您究竟是怎麽知道的?誰告訴您的?”

他察覺到了她的戒備和恐懼。

“我的一位朋友。”他說,“有時候,朋友們總是很有用處。”

“是誰?”

“小姐,您喜歡對我保密。同樣地,我也選擇對您保密。”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是赫爾克裏·波洛。”波洛用自己一貫的嚴肅口吻說。接著他閉上了嘴,等她主動說話,他只是坐在那裏,溫和地微笑著看著她。

“我,”她開口道,又停了下來。“——要——”她再次欲言又止。

“我們那天早晨並沒有說到什麽。我知道。”赫爾克裏·波洛說,“您只是告訴我您可能犯了謀殺罪。”

“啊,您說的那個啊!”

“是的小姐,就是那件事。”

“但是,我的意思當然不是那樣了。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那只是個玩笑。”

“是嗎?您一大清早來找我,還是在我用早餐的時候。您說事情緊急。這種緊急的情況就是您可能犯了謀殺罪。現在您說這就是您的一個玩笑,不可能吧?”

一位女侍應生走來走去,特意看向波洛,她猛地朝他走來,遞給他一只小孩子在洗澡的時候會折的小紙船。

“這是給您的吧,”她說,“波洛先生?一位女士留給您的。”

“啊,是的。”波洛說,“您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位女士說我只要看到您的胡子就知道您是誰了。她說我之前肯定沒有看過這樣的胡子。她說得對極了。”她一邊盯著胡子看,一邊補充著。

“嗯,非常感謝。”

波洛接過這只紙船,把它打開,撫平之後,他看到了上面用鉛筆寫著的急匆匆的筆跡:“他剛離開。她還在這裏待著,所以我把她交給你了,我去跟蹤他。”後面還有阿裏阿德涅的簽名。

“啊,是的。”赫爾克裏·波洛把它折了起來,放進口袋。“我們說到哪兒了?我想是您的幽默感,雷斯塔裏克小姐。”

“您是只知道我的名字還是,還是您知道我所有的事?”

“我了解您的一些事。您是諾瑪·雷斯塔裏克小姐,您的住址是倫敦博羅登大樓67號。您的家庭地址是長麓村的克勞斯海吉斯。您跟您的父親、繼母和一位老舅公,還有,啊,是的,一位陪伴那個老爺子的看護姑娘住在一起。您瞧,我還算是消息靈通。”

“您一定是跟蹤我了。”

“不,不。”波洛說,“根本沒這回事。對於這件事,我以我的信譽作擔保。”

“但是您不是警察吧,是嗎?您沒說過自己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

她滿腹的懷疑和抗拒消散了。

“我不知道該做什麽。”她說。

“我不是要迫使您雇用我。”波洛說,“您早就說過了,我太年邁了。或許您是對的。但是因為我了解您的一些情況,我們何不坐下來平和地談談如何解決您的難題呢?那些老年人,或許行動遲緩,但是卻可以提供給您許多人生經驗教訓。”

諾瑪還是充滿疑惑地看著他,顯現出了那種之前出現過的大睜著眼睛、讓波洛感到不安的神情。但是她無路可走,她此時面臨著特殊的時刻,或者最起碼波洛是這麽判斷的,她想要傾訴。出於某些原因,波洛是那種讓人願意與之交談的人。

“他們覺得我瘋了。”她直白地說,“並且,並且我也認為我瘋了。精神錯亂。”

“這真是有意思。”赫爾克裏·波洛語氣輕松地說,“關於這些事,有許多名稱。這些名稱都很宏大。精神病醫師、心理學家或是其他什麽人能輕易地將之脫口而出。但是當您說自己瘋了,這就是普通人眼中的那種情形。您說自己瘋了,或是表現得有些瘋狂,或是自以為自己瘋了,或是覺得自己有可能瘋了,那又能怎樣呢?這並不是說這種情況糟糕透了。這是因為人忍受了過多的折磨才引起的,通常這很容易被治愈。病因多是源於過重的精神壓力,過度擔心,在考試上過於用功,在情緒上太過較真,太依賴宗教信仰或是沒有信仰,或是有足夠的原因去恨自己的父親或是母親!或是,當然了,還有可能是在愛情上遭遇了不幸。”

“我有個繼母。我恨她,我也恨我父親。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恨這個人或是那個人再正常不過了。”波洛說,“我想您一定是很愛您的生母。她是跟您父親離婚了還是去世了?”

“去世了,她死於兩年前。”

“您是否很愛她?”

“是的。我想是的。我的意思是我當然很愛她。她是個病秧子,您知道的,她常年待在療養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