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6頁)

一個樣貌俊美的青年,帶著些厚顏無恥和詼諧俏皮的氣質,他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克勞斯海吉斯的宅子裏,他應該是為諾瑪來這裏的。(或者是自己去探查些什麽,誰知道呢?)他讓他搭順風車的那次是他第二次見到他。大衛·貝克是一位極具個性的年輕人,給人的印象是確實有能力去做他想要做的事。雖然很明顯,他有著令人感到不甚滿意的一面。波洛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起來。雖然說不上是犯罪,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良記錄。在汽修廠有過小的欺詐行為,打架鬥毆,損毀東西,還有過兩次緩刑記錄。所有這些事在當今都算得上是一時的風氣。在波洛的分類中這也算不上是罪惡之流。他曾是個前途光明的畫家,但是他放棄了。他是那種不會從事穩定工作的人。他貪慕虛榮、頗為自負,就像一只被自己外貌迷住了的孔雀。除了這些,他還有什麽別的嗎?波洛推測著。

他伸出一只胳膊,拿起一張上面大致寫著諾瑪和大衛那一日在餐館裏的談話內容的綱要,那也只是奧利弗夫人所能記得的內容了。她能記住多少呢?他有些懷疑地搖搖頭。沒人知道奧利弗夫人的想象力會在什麽點上顯露出來!那個年輕人真的關心諾瑪嗎?真的想要跟她結婚嗎?她對他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曾建議她和他成婚。諾瑪拿到了自己的那部分錢了嗎?她是一位富有的男人的女兒,但是這又是另一档子事。波洛氣惱地感嘆了一聲。他忘了去查看一下已經故去的雷斯塔裏克夫人的遺囑的條目了。他又查閱了一些資料。不,戈比先生沒有忽略這個明顯的需求。雷斯塔裏克夫人顯然在生前被她丈夫很好地供養了起來。看起來,她每年大約有一千英鎊的收入,她把這筆錢都留給了女兒。波洛想,這筆錢也沒能構成締結一樁婚姻的足夠動機。或許,作為他唯一的女兒,諾瑪會在她父親去世之後繼承到一大筆錢財,但是這也不一定。她的父親如果很不喜歡她的結婚對象的話,可能不會留給她多少錢。

那麽他可以這麽說,大衛真的很愛她,因為他想要跟她成婚。雖是這樣,波洛搖搖頭,這是他第五次搖頭了,所有這些事都無法密切聯系在一起,它們無法構成一個令人滿意的模式。他想起雷斯塔裏克的辦公桌,還有他寫的那張支票,很明顯是為了收買那個年輕人,並且那個年輕人是相當樂意被收買的!但是這又跟實情不符。那張支票確實是給大衛·貝克的,而且面額巨大,真的可謂驚人的數額。這筆錢足以誘惑任何品行不端的窮困的年輕人。但是他是在這張支票開出來的前一天向諾瑪提議結婚的,當然這可能是他的陰謀中的一招——為了擡高自身的要價。波洛記得雷斯塔裏克坐在那裏,他的嘴唇緊閉。他一定是對他女兒懷著深切的愛,才會願意付出如此高昂的數額;他一定是害怕自己的女兒下定決心要嫁給這位年輕人。

他把思路從雷斯塔裏克身上轉移到克勞迪亞身上。克勞迪亞和雷斯塔裏克。是否是機遇,純粹的機遇,讓她成為他的秘書?可能在他們之間存在什麽聯系。他在思考著關於克勞迪亞的問題。三個姑娘分租的公寓,是克勞迪亞·瑞希-何蘭的公寓。是她最先完整地租了下來,之後分租給她的一個朋友,一個她已經熟知的朋友,接著又分租給另外一個姑娘,第三個姑娘。波洛想著。是的,總還是要回到這個地方。第三個姑娘。事情最終還是離不開她。他不得不把思路拉回到她身上。當他思考著不同的模式的時候,總會被引回到她身上,回到諾瑪·雷斯塔裏克這裏。

一個在他享用早餐的時候來他家裏請教的姑娘,一個他曾在餐館裏與之交談過的女郎,她在那裏剛和自己深愛的男朋友吃完了一盤焗豆。(他發現,自己總是在進餐的時間遇到她!)他怎麽看待她呢?首先,應該想一想別人是怎麽看待她的。雷斯塔裏克很愛她,為她感到萬分焦心,極度恐懼。他不只是懷疑,很明顯他對此非常確信,他女兒想要毒死他的新婚夫人。他曾經找過醫生去咨詢關於他女兒的事。波洛覺得自己也非常想和那位醫生聊聊,但是他懷疑即使他去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醫生是極端謹言慎行的,除了那些極其可靠的人,比如病人的雙親之外,他們通常不願意把病人的病情透露給他人。但是波洛能想到那位醫生會怎麽說。波洛想他一定很謹慎,作為醫生理應如此。他可能會含糊而委婉地說到一些可能的治療方法。他不會直接過於強調精神類的疾病,但是肯定會暗示它的存在。事實上,醫生可能私下裏認為諾瑪肯定是發病了。但是他也對那種歇斯底裏的姑娘很了解,有時候她們做事不一定真的是受精神病症的影響,可能只是發脾氣、嫉妒、情緒化和精神躁狂而已。可能那位醫生本身並不是一位心理分析學家或是精神病學家,只是一位內科醫生,他自己並不敢冒風險去做那些自己也不甚肯定的診斷,他只是出於謹慎的態度去做了些建議。比如在某個地方先找份工作,在倫敦找份工作,接著可能再接受專業的專科醫生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