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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發燒。啊,你開著空調?”

媽媽似乎聽到從房間裏傳來的空調聲了。

“不會吧……很冷嗎?”

“都說了沒事。”

母親不住地看向真琴的臉上和房間裏。“真沒事嗎?”

“嗯。我想泡個澡,暖和一下。”

“那我給你準備熱水。”

“不用!”

真琴趕忙阻止要往浴室走的媽媽。

“不用,不用!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母親目不轉睛地盯著真琴,口中卻說:“哎呀呀,青春期真是難對付啊。”苦笑著往客廳方向走去。

電視聲音剛一響起,真琴就拿著護具袋回到了浴室。將屍體折疊起來放進去,拉上拉鏈時真琴不禁放心地長出一口氣。打開噴頭沖走地上積存的血跡,再倒些洗潔劑用海綿擦拭,最後噴一遍漂白劑,角落也不放過。

“我出去一下。”

真琴拎著護具袋,在玄關處打了聲招呼。

“啊?沒事吧?”

媽媽的聲音混在電視的聲音中。

“沒事。馬上回來。”

“好……路上小心——”

身後傳來媽媽拉長語調的聲音,真琴已出門走上了公寓的樓道。

裝的明明是同一個人,可護具袋比幾小時前拎到家裏時重了好多。

不管是死是活,體重明明不會變啊——不,還有說法說靈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克呢,失去了生命的身體為什麽如此沉重呢?

乘電梯到一樓,先往垃圾場的方向走。真琴用鑰匙打開投物口,把裝著孩子衣服、內褲、鞋、濕巾和寵物吸水墊的塑料袋扔進去。裏面響起“咯吱咯吱”的金屬音,電機啟動了。

“把垃圾扔進這裏後,垃圾馬上就會被粉碎。”

真琴想起剛入住這個小區時,管理員在說明會上說過的話。

“所以,若是錯扔了重要的東西,就算哭也無濟於事了哦。因為一旦扔進去,就會馬上變成粉末。”

關上投物口後不久電機聲就停止了。真的就只是一瞬間,證據銷毀了。等下周初工作人員來回收垃圾後,就真的毫無破綻了。

走出公寓樓,來到悠閑的郊區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應該不會想到真琴竟拎著男童的屍體走在路上吧。剛才被警察叫住,並打開護具袋給他們看過了,真是幸運呢。

這次真琴決定把屍體丟棄到一所廢棄醫院。那棟建築正在拆除,大概拆了一半了,但怕吵到近鄰,所以周末停工。而且那處廢墟在一個小斜坡的盡頭,除了覺得有趣去探險的孩子之外,沒人會去。小心些的話應該不會被任何人看到。

在爬坡之前和爬到頂時都謹慎地觀察了一遍四周,確認沒人之後,真琴飛快地戴上帽子、泳鏡、口罩和手套,然後披上防音防塵布,一邊留意碎玻璃和混凝土塊一邊往裏走。最終選定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放下護具袋,將聰從袋子裏取出來,盡量讓他橫躺在比較平的地面上,再一次用漂白劑擦拭屍體全身。

安心的感覺。甚至要湧出眼淚來。真想留下來就這麽一直看著聰。

可此地不宜久留。確認四下無人後,真琴走出了這片廢墟。快速摘下帽子,下了坡,一路從小巷走到大路,混入街上的路人中。

太好了,這下結束了——

可是不安馬上襲來。安穩平和的心情這次又能持續多久呢?

一回到學校,真琴就穿戴上之前放在櫃子裏的胴甲和護具,向劍道場走去。劍道部成員基本已經到齊了。真琴開始揮劍,做準備運動。可是一直到開始訓練的時間了,綿貫依舊沒有出現。在大賽前的訓練中遲到,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綿貫今天請假了?”真琴向身邊名叫高城的高一女生問道。

“沒聽說請假啊。請等一下。”

高城往放個人物品的架子那邊跑去,拿了手機。

“啊,發Line說要請假,說都拜托真琴前輩您了。”

“啊,真的?”

真琴也拿出手機慌忙確認。信息寫得非常詳細,連今天的特訓條目都寫好了。跳躍揮劍、基本打、地稽古[1]——

“真是的。那差不多咱們就開始吧。”

“好——那個,前輩,您臉上怎麽了?”

“啊?”

高城特意拿出隱形眼鏡盒,讓真琴照。左邊臉上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紅線。

真琴感到後背一涼。

什麽時候?什麽時候受的傷?打完工在衣物櫃照鏡子時還什麽都沒有。這麽說——是勒死聰時被撓到了嗎?

屍體洗凈擦幹了,可對指甲的處理夠仔細嗎?

還有時間再回廢棄醫院一次嗎?聰失蹤的事警察已經得知了嗎?

大腦在飛速運轉的真琴似乎聽到了警笛聲,越來越近——

注釋

[1]地稽古(じげこ)指劍道練習中老師和學生自由實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