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舊事重提(第3/6頁)



  “我聽說過你很多事情,先生。”他說,聲音清楚,語調有些偏高。

  我們握了握手,他的握手很有力,卻並不做作。

  注意到瑪戈的暗示,狄米提向另一個男人做了一個手勢介紹說:“這位是詹姆斯·福瑞斯特,華爾街前主人。”

  “叫我吉姆。”福瑞斯特說,向前走了一步,向我伸出小手,他試圖在握手時顯示出他的力量。

  與秋米提相比,他是一個相當矮小的男人,實際上,他比瑪戈還要矮,然而他卻具有運動員般的健美體魄。他穿著灰色嘩嘰西裝,打著黑灰條紋的活結領帶,這在南加利福尼亞的天氣裏是很少見的。

  “叫我內特。”我說。

  福瑞斯特那張撲克牌似的臉有一副好鬥的愛爾蘭式的特征,他的鼻子像獅子狗一樣是扁平的,而神情卻似商業經理般的堅忍:灰藍色的眼睛很警覺,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決不屈服的直線,兩腮像球一樣鼓起來,鐵灰色的頭發剪得短短的,整齊地梳向腦後。

  他的小眼睛裏射出淩厲的目光打量著我,然後問:“你是猶太人嗎,內特?你不會介意我這樣問吧,你有一副愛爾蘭人的相貌。”

  “你也一樣,吉姆,”我說,“我的相貌是我母親的過錯,但我的血統是我父親的,他不是猶太人,我也不是。”

  “你信仰你母親的宗教嗎?”福瑞斯特問,“或者,你是個天主教徒?”

  瑪戈與狄米提被這個問題弄得很尷尬。

  “不,吉姆,”我說,“我恐怕自己什麽也不是,我唯一祈禱的時刻是在困境中,人在困境中總是比較善良。”

  “像大多數人一樣。”門茲帶著神經質的笑聲說。

  “我自己也不是一個篤信宗教的人。”

  福瑞斯特說,我有點被他的態度弄糊塗了。

  門茲打斷了這猶如盤問般的對話,他向此刻還客人廖廖的大廳指了一下,“我們去找一張桌子好嗎?”

  很快,我們點好了飲料,圍著一張紅色福米加貼面的桌子,坐在鉻合金椅子上。身邊是掛著米色流蘇的窗戶,透過威尼斯式的百葉窗,我們可以看到好萊塢林蔭大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與車輛。格勞曼中國戲院就在道的對面,它門前雄偉的東方寶塔上刻滿了電影明星的手印與腳印,許多人來此觀瞻,如同朝見麥加聖地。我同門茲坐在窗下;福瑞斯特對著我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狄米提坐在他身邊;瑪戈獨據桌子的一側,面對著百葉窗。

  她交叉起手指——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同口紅一樣,也是櫻桃紅色——開口了:“正如我確信你已知道了,內森,狄米提先生……”

  “艾莫,”狄米提愉快地打斷了她,“我不想成為桌子上唯一的‘先生。’”

  “好吧,”瑪戈說,碰了碰他的手,“我稱呼你狄米提先生是因為你是我的老板……狄米提先生是我的老板,內特,非常優秀的老板——我現在專職為艾米莉·埃爾哈特基金會工作,作為執行秘書。”

  “這位小旋風是我們唯一的專職雇員,”狄米提說,“工資單上唯一的一個人;我是董事會的主席,這完全是一個自願工作;吉姆是董事會成員,然而他請求我不要把他的名字印在信頭上,這是為了避免……呃……誤會。”

  這有些令人不快,但我暫時不想理會他們。

  “狄米提先生也是基金會的奠基人。”瑪戈驕傲地說。

  “很好,”我說,對他們之間的這種相互吹捧有些厭倦了,“那是什麽?”

  “基金會?”狄米提問,“是這樣,我們的宗旨是‘鼓勵航空領域的技術開發及與此有關的科技發展’。”

  “啊。”我說,似乎這足以解答疑問。

  穿白色制服的侍者為我們端來了飲料,我的是一杯朗姆酒;門茲的是馬提尼,這是他的第二杯;狄米提點了吉爾伯特,福瑞斯特要了威士忌,瑪戈要的是一杯薄荷雞尾酒。

  狄米提的話題又回到基金會上,“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組織一次探險,探索艾米莉的失蹤之謎。”

  “一次探險?”

  “是的,我們希望派遣一支搜索、救援小組到太平洋島上,去看一看我們的朋友是否還活著,如果沒有,就為她的失蹤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不能告訴他們我所知道的事情,要想尋找到阿美,到日本人劃為禁地的島上做一次冒險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