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舍身取義(第3/10頁)



  她向我粲然一笑,用手指勾住我的衣領,輕輕拽著,“你的意思是,向牧師布道?關於哪方面的?誰派你來的,你這個出色的瘋子?”

  “出賣你的那些肩上帶星的家夥,”我說,“山姆大叔與他的各類私生子們。”

  我告訴了她發生的一切,用簡潔的語句向她清楚地陳述了綱要,從我一九三七年那次非正式的調查開始(當我說到我在麥爾斯的收音機裏聽到她被捕的全過程時,她的臉上露出了迷惑而又吃驚的神情),到我目前的任務,扮演愛爾蘭共和軍的特使奧列瑞神父——只是省略了蘇朱克局長請求我辦的事。

  然後,輪到她告訴我她和努南如何被日本戰艦上派出的大船捕獲的全過程;他們如何被囚禁在一個叫朱雷托的島上,在那裏醫生醫治了努南迫降在水面時受的傷;他們如何被從一個日本海軍基地轉移到另一個,途中經過許多小島,最後到達塞班島。他們在塞班島上受到蘇朱克和其他一些人的審問——他們否認自己是間諜,也早已把攝像器材扔進了海裏——並被關人監牢。

  “我在監牢裏昏倒以後,在醫院裏躺了很長時間,”她說,“然後被送到這裏來。在這裏,他們多少對我禮貌些,我真的感覺就像幽禁在家中。”

  “就是說,你可以隨意來去?”

  她點點頭,聳了一下肩,“在界限之內。至少總有兩個以上的土著警察監視著我,在這兒的旅館中——無論黑天還是白天;如果我外出,他們就是我的影子……甚至只是到戶外廁所這一段路。”

  “你有多大的活動自由?”

  “我可以去戈瑞潘商業區,像孩子一樣,我需要得到特許;我可以理發,看電影,在茶座喝茶——不幸的是,他們這裏沒有可可茶,最近這段日子裏,我也學著喝茶與咖啡了——但我的查莫羅陪同總要跟在附近。”

  “你是說,如果我們現在離開,”我說,“我們可以走出去,只是有兩個又肥又醜的尾巴跟在後面?”

  “是的,”她緊緊握住我的手,“但是,內森……別低估他們……尤其是那個傑蘇斯。”她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了,“魔鬼傑蘇斯,島民都這樣叫他,他自己的人對他怕得要死,甚至是與他在一起工作的同伴也對他望而生畏,他是一個殘暴的家夥。”

  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聽起來,這好像是你的經驗之談……”

  “我知道他拷打弗萊德,很多次。”

  “不止如此吧?”

  她坦白地點了點頭,回憶起那段不愉快的經歷,“當我出院不久,魔鬼傑蘇斯就到我的房間裏來,這個房間,想要讓我招認我是一名間諜……”她把頭歪向一側,指了指脖子上面,那兒的皮膚上有幾個醜陋的灼痕。

  “煙頭燙的?”我問,冰冷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燒起來。

  她點了點頭,“但蘇朱克局長進來了,看到了發生的情景,阻止了傑蘇斯。”

  我沒有告訴她這不過是審訊的花招,早在耶穌時代就已開始使用了,只是那時不用煙頭。

  “這個房間變成了我的某種……避難所,”她說,聲音中攙雜了一絲苦澀,“但我一直記得那一幕,無論何時,只要他們高興,他們就可以直接闖進我的房間裏……折磨我,強xx我,隨心所欲,為所欲為……這是一座令人舒適的監獄,內森……但它終究是監獄。”

  “讓我們出去走走吧,”我提出了建議,“牧師與他的教徒。”

  她點了點頭,像孩子一樣興奮地跳了起來,“讓我穿上涼鞋……”

  我們穿過走廊,來到門廳——一個穿高領白襯衫的查莫羅辦事員正站在登記台後面,臉上是一副迷惑的神情——傑蘇斯與雷門仍在堆滿了火柴梗、警棍與大砍刀的桌子上玩著撲克。看到我們,魔鬼傑蘇斯擡起那張壓在奇形怪狀的草帽下的布滿了麻子與刀疤的臉,皺起了眉頭,臉上是一副憤怒與傲慢混合的表情,怎麽敢有人打擾他的生活呢?

  “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解釋說,“我住在六號,記得嗎?”

  他向我冷笑了一聲,露出了一口黑褐色的牙齒。

  於是,我們走出旅館,踏上了木板人行道。下午的空氣清涼了一些,但仍然悶熱;天空還是一片鉛灰色。我們漫步走過了那家商店,商店內的貨架全部向街道敞開著,上面有玩具、景泰藍花瓶、蛋糕、蜜餞、調味品及豆糕等等,賣貨的女孩們穿著彩色的和服。但行人們的服飾就隨便多了,男人穿著短衣褲,女人穿著西式的裙子,沒有人打陽傘;幾個年輕男人騎著自行車,兩個穿綠色制服的軍官乘著摩托車,還有一輛邊車被人推著,一直向著西扣海軍基地的方向走過去。這一次,我沒有捕捉到任何人偷偷摸摸的眼神——大約我到這裏來的消息已經被人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