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蓋伊·福克斯般的訪客(第4/5頁)

“首先,”哈德利有條不紊地扳著手指分析道,“他要知道房子裏的人都在哪兒,以免被人撞見。其次,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以不留痕跡的雪地作為自己的‘消失把戲’結束的點綴。這個‘消失把戲’一定是那個人——就叫他Henri兄弟吧——的瘋腦袋裏想出來的。所以他在雪下得很大時就溜進了房子,一直等到雪停。”

“誰,”蘿賽特尖聲問道,“Henri兄弟是誰?”

“那只是個符號罷了,親愛的,”菲爾博士和藹地說,“我敢說你壓根不認識他……好了,哈德利,我在此對你的這些亂糟糟的真相提出和和氣氣而又堅定不移的反駁。我們剛才對下雪和雪停信口開河,就好像下不下雪能用個龍頭來控制一樣。可我想知道到底一個人怎麽才能知道雪什麽時候下什麽時候停?他總不會說:‘啊哈,星期六晚上我要去殺人,到那天晚上,我想想——要在下午五點正好開始下雪,到晚上九點半正好雪停,這樣我就有足夠時間溜進房子,然後雪一停還能為逃脫的把戲做準備。’嘖嘖嘖,你對問題的解釋比問題本身還要驚人哪。比起這個來,人們恐怕還更容易相信那個人能行走雪地而不留足跡呢。”

督察氣惱不已:“我努力著,”他說,“試圖抓住事情的要點。可是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爭——難道你沒發現這能解釋最後那個問題麽?”

“什麽問題?”

“我們的朋友,這裏的這位曼根先生說那個訪客威脅說要在十點來訪杜莫夫人和米爾斯卻說是九點半。等等!”他制止了正欲發作的曼根,“是A還是B在說謊呢?首先,為什麽要在他什麽時候來這件事上說謊?其次,如果A說十點而B說九點半,那麽兩者中必有一個——不論是有罪還是無辜的——確實事先知道了訪客真正到達的時間。誰說的時間對呢?”

“都不對,”曼根看著他,說,“他到達的時間在兩者之間,是九點四十五分。”

“對,這就說明你們都沒有說謊,也說明那個訪客威脅要來葛裏莫家的時間是不確定的。他的時間是‘大約九點半到十點之間’。而盡管葛裏莫拼命裝出對這個威脅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他還是十分謹慎地說出了這兩個時間以確保每個人都在場,我太太接到橋牌俱樂部的邀請函時也會這樣做……嗯,那麽為什麽Henri兄弟不能確定這個時間呢?因為正如菲爾所說,他不能像開水龍頭一樣控制下雪。他把寶押在今晚下雪上,因為現在經常下雪;但是他得等雪停下來,哪怕等到午夜。結果沒讓他等那麽久,雪在九點半就停了。於是他就幹了像他這樣的瘋子會幹的事——他又等了十五分鐘,以便不留證據,然後去按響了門鈴。”

菲爾博士張開嘴想說什麽,可是他精明地看了看蘿賽特和曼根熱切期待的臉,又停下不說了。

“從頭到尾,”哈德利聳著肩說,“我都表示我相信你們倆所說的,因為在最重要的一點上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可決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熟人什麽的,他對這房子知根知底——房間、日常起居、住著的人。他知道你們的口頭禪和綽號,也知道那位Pettis先生對葛裏莫教授和對你們的愛稱;因此,他絕對不只是你們從沒見過的一個教授的泛泛之交。所以我要知道經常來拜訪教授的、可能符合以上描述的每一個人的情況。”

她吃了一驚,不安地動彈著,“你是說——像那樣的人……哦,這不可能,不,不,不!”(聽起來就像她母親的聲音的古怪回音)“沒有那種人,不管怎麽說!”

“你為什麽這麽說?”哈德利一針見血地問道,“難道你知道是誰開的槍?”

她跳起來:“不,當然不知道!”

“那你有所懷疑吧?”

“沒有,除了……”她咬緊牙關,“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堅持認為兇手是外來者,你剛才的推理真是精彩,可是如果是住在房子裏的人如你所說的作案,那不是更合理嗎?而且它更符合……”

“符合什麽?”

“我們來想想看——這應該是你的工作,是不是?”(他覺得自己驚醒了一只沉睡中的豹貓,而她頗為沾沾自喜)“當然你還沒有見過家裏所有的人。你想想,你還沒見過安妮或是德瑞曼先生呢。你的想法真是可笑透頂。第一,我父親沒什麽朋友,到這房子裏來的外人只有兩人符合你的描述,而他們倆都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因為他們的身體條件完全不符:一個就是佩特斯本人,他比我高不到哪兒去,而我並不高大。另一個是波那比,那幅怪畫的作者,他這人有點殘疾,雖然很輕微,但他再怎麽裝別人也不會看不出來,杜莫阿姨或者米爾斯會馬上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