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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子為何不想墮胎呢?拓也尚未完全接受她的理由。因為在這個節骨眼生下孩子,對她而言並不有利。拓也至今反而是基於這種心理,才一直持續和她的關系。然而,她卻說她要把孩子生下來。而且要拓也負為人父該負的責任。但這件事有個先決條件,就是“假如孩子是你的”。

拓也不曉得她除了自己之外,還和誰有關系。所以他無從判斷,生下來的孩子是自己的機率有多大。但是,他心想:就算孩子不是自己的,讓她懷孕、生產還是不太好。畢竟這件事,很可能讓他和康子之間的關系曝光。這種事情絕對得避免。拓也知道仁科星子的自尊心很強,若和康子的關系事跡敗露,和星子的婚事付諸流水自是不用說,自己在MM重工內的地位也將不保。

拓也記得在性行為過程中,勒住她脖子時的觸感。當時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就這樣掐死她。

他急著趕緊設法解決問題,但卻苦無對策,唯獨時間無情地流逝。

就在拓也六神無主時,仁科直樹找他出來。

說是開發企劃室長,其實只是虛有其名,實際上發號施令的是副室長萩原。因此,拓也至今與開發企劃室開會時,一般都是和萩原討論。萩原是年資十七年的資深員工,而直樹不過是靠父親的權勢坐上室長的大位罷了。或許是本人對這件事也有自覺,直樹幾乎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企劃室隔壁的辦公室中。拓也前往直樹的辦公室,前幾天打高爾夫球時見過面的橋本敦司已經來了。拓也心想,看來要講的果然是和星子有關的事。

“這下到齊了。”直樹一看見拓也就站起身來,指著一旁的會議桌。橋本落座,拓也坐在他身旁。直樹對這間辦公室裏唯一一名女性屬下說:“中森小姐,能不能請你出去一下?”

名叫中森的女員工輕聲回應,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區區室長卻有專用辦公室,外加代替秘書的員工隨侍在側,靠的也都是仁科家的權力吧。拓也再度認知到這點,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好……”直樹在拓也他們對面坐下來,將雙手交叠在桌上,低著頭沉默不語,好像在思考如何開口。他的表情有些陰郁,但是輪廓很深,應該算是美男子吧。拓也知道有許多女員工說他長得帥,心想,這是不容否定的事。

“別拐彎抹角,有話直說比較好吧。”沉思半晌後,直樹說:“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拓也和橋本一起點頭,心想,反正一定是有關星子的事。然而,從直樹口中說出來的名字,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我要說的事也沒別的,就是雨宮康子懷孕了。”他說道。

拓也霎時啞口無言,只是看著直樹端正的五官。橋本也目瞪口呆。直樹好像對兩人的反應感到有趣似的面露微笑,但是他的眼神毫無笑意。

“你們嚇了一跳吧。這也難怪。當我知道你們也是康子的男人時,我也嚇得跳了起來。”

“你們也……?”拓也說完看著直樹的臉,“這麽說來,室長也是?”

“哎呀,就是這麽回事。”直樹說道。

拓也腦中浮現康子的臉,心想這女人還真是腳踏多條船。接著,他將目光轉向橋本。橋本也以相同的神情看著拓也,然後聳聳肩,緩緩搖了搖頭。

“我真的嚇了一跳,我是懷疑她另有男人,但沒想到……”

“就我調查的結果,只有我們這三個。”直樹說完,解釋為何找兩人過來。據他所說,康子提起自己懷孕,似乎和拓也幾乎在同一時期。對話內容也相近。對於直樹命令她墮胎,她好像也當作耳邊風。拓也心想,這並不意外。

“老實說,我傷透了腦筋。”直樹面露苦笑。“於是我想,姑且先找出她其他的男人再說。因為我早就知道,康子和我之外的男人在交往。”

“您是不是請了征信社的人呢?”拓也問道。

“不,我親自跟蹤康子。過程相當困難,但也挺有趣的。她很難有機會和其他男人見面,所以有點焦躁。”

直樹交相看著兩人的臉,然後說:“橋本上星期四,末永上星期二和這星期三應該和她見過面。我說得沒錯吧?”

“室長是星期一嗎?”拓也半開玩笑地問。

“你猜對了。我是上星期五和這星期一。”直樹若無其事地答道,“她和誰見面沒有固定日期,但對象好像只有我們三個。”

“虧您能跟得那麽緊。”橋本打從心裏佩服道。

“反正我閑著沒事。”

“那,”拓也說:“您找出我們,打算怎麽辦呢?弄清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如果辦得到就好了。但是,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你們能打包票,她肚子裏懷的絕對不是自己的孩子嗎?我先告訴你們,我沒辦法。說不定我是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