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2/4頁)

根岸典子的面前已經擺了一杯奶茶。平介點了一杯咖啡。

“您兒子還好嗎?”

“托您的福,他還好。”

“記得那時候他還是大學三年級吧。這麽說來,現在應該工作了吧?”

“沒有,他去年考上研究生了。”

“啊,”平介忍不住看著對方的臉說,“真是太厲害啦!”

“他說有很多東西大學裏都沒學完,還說學費他會通過勤工儉學等辦法湊齊。”

“真是個有出息的兒子啊。”

咖啡上來了,平介喝的時候沒有放糖。

兒子上研究生的話,那麽根岸典子的年齡也就50歲吧。雖然仔細看能看到她臉上有很多皺紋,但是她給人的印象很典雅,所以看起來比50歲要年輕。平介猜想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女。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偶然在兒子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張照片,一張很小的照片,那是他4歲時照的。照片被剪成了圓形,只有一張臉。”

“啊。”平介點點頭,想起了那張照片。

“於是我就問兒子這張照片是怎麽回事。他開始說是從過去的影集裏發現的,但我一下子就聽出他在撒謊。家裏根本就沒有留下他那麽小的時候的照片。被我這麽一說,他才吞吞吐吐地交待了和杉田先生見面的事。我聽了之後特別吃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

“他當時確實跟我說過,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媽媽。”

“實在太抱歉了。如果那個時候我就和您見面了,有很多事情就可以早點兒告訴您了。”

“不過他也跟我說了很多事情啊,比如他為什麽那麽恨自己的父親……”

“這我知道。不過他說的還不全面。不,應該說……”根岸典子搖了一下腦袋,嘆了一口氣後注視著平介,“他說的與事實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這是怎麽回事?”

根岸典子先是低下頭去,之後又擡起頭來。

“聽說杉田先生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妻子,是吧?”

“是。”平介點了一下頭。

“那可真是太悲慘了。其實那次事故的責任有一半在我們身上,所以,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您謝罪。”

“您的意思是,梶川先生是為了給你們寄生活費才超負荷勞動的,是嗎?”

“是的……那時候我剛開始做買賣,做得不是很順利,所以很缺錢。日常的生活倒是可以勉強維持,但是卻沒有足夠的錢讓兒子讀大學。這時候,那個人打電話來了。原來他一直在計算著文也的年紀,知道文也該考大學了,所以才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問我是不是想讓文也上大學,如果上大學的話,錢夠不夠。我本來不想靠那個人的,但忍不住還是把自己的苦衷全跟他說了。”

“於是梶川先生就提出,學費的事他來想辦法,是這樣嗎?”

“是的。從那以後,他每個月都至少給我寄來10萬日元。我想著,在文也考上大學之前先收著吧。可是這孩子第一年沒考上,在家又復習了一年,結果讓那個人又多吃了一年的苦。其實第一年沒考上,主要是因為文也為了省錢,一心想考國立大學……”

“原來是這樣啊。即便如此。我也覺得你們沒必要為事故道歉。梶川先生不是為了贖罪才給你們寄錢的嗎?”

“贖罪?……”

“對啊,為了減輕當初拋棄你們的負罪感。從您兒子的話來看,我認為是這樣的。”

根岸典子慢慢合上了眼睛,之後又睜開了。

“我說的‘與事實完全相反’就在這裏。”

“您的意思是……用‘賦罪’這個詞太重了,應該說成是父親的責任,對吧?我認為,兒子的學費由親生父親來出,是理所當然的事。”

根岸典子搖了搖頭。

“不是那樣的,責任不在那個人身上。”

“為什麽這麽說?”

根岸典子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猶豫著什麽。最終,她吐出了憋在胸中的一口氣。

“文也他……不是那個人的孩子。”

“啊?”平介瞪大了眼睛,凝視著她的臉。

根岸典子點點頭。

“那他是誰的孩子啊?難道他是您兒子這事還有假嗎?”

“他確實是我的孩子,因為他是我生的。”

“這麽說,他是你改嫁帶過來的孩子?不過,我沒聽他跟我說這件事啊。”

他,指的是根岸文也。

“從‘戶籍’上來說,文也是梶川幸廣的孩子。”

“您特意強調‘戶籍’這兩個字,意思是,實際上他不是?”

她點了點頭。

“和那個人結婚之前,我在薄野從事接待職業。文也是那時和我拍拖的一個男人的孩子。”

“哦 ”看來她原來是個女招待。這下平介明白她為何看上去有些典雅了。“這麽說,您是在懷孕的情況下和梶川先生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