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異睡症(第3/15頁)

  她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見到我就半真半假地埋怨:“出這麽大事你也不通知我,要是被別的媒體搶了獨家,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程佳摻和的案子多,還曾配合警方破獲過幾起重大刑事案件,居功自傲,竟儼然以警方的一員自居。我也不好在眾人面前駁她面子,就笑著附和她說:“我沒通知你,你這不是也來了嗎?你在警隊裏有這麽多眼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程佳聽我這麽說頗有幾分得意,卻似抑實揚、以退為進:“親姐姐,你太瞧得起我了,沒有你照顧,我們欄目哪能成長得這麽快。”

  我撇撇嘴:“這馬屁我不接受,原封返回,你的節目好壞與否,和我扯不上半點關系。”

  程佳瞪起眼睛,貌似要把這話題繼續下去,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去,打量一圈已經收拾幹凈的現場,悻悻地說:“到底還是來晚了,拍不到什麽有沖擊力的畫面。”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倒像是由於我的疏忽才導致她拍不到畫面,我雖然問心無愧,也只好補償她一些“猛料”,透露了被害人的部分信息。

  程佳聽到“孫寶寶”這個名字時怔了怔,說:“聽起來耳熟。”忽然有些驚詫地說,“不會就是那個孫寶寶吧?超級美女,和我有過一面之緣。”

  程佳整天東奔西跑,在這座城市裏人脈很廣,她這麽一驚一乍,勾起我的興趣,於是問:“你認識她?”

  程佳說:“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一年前我做節目采訪過一個在省公安廳對面經營公安器材的女人,名字就叫孫寶寶,年輕貌美,生意又做得很大,所以有些印象。”

  省公安廳對面有一排門市,都是經營公安器材和消防器材的公司,業主都是有些社會關系的主兒。孫寶寶如果真在那一帶做生意,這案子又多了點意思。

  現場已清理幹凈,程佳拍了些農家院的內景外景畫面,索然無味,她非要拍屍體的鏡頭,就跳上車,直奔殯儀館而去。這份執著的“狗仔”精神,讓人感覺好笑又佩服。

  2

  2013年3月28日黃昏。

  楚原市刑警支隊。

  比對過趙喜虹的赤足足印,與命案現場的血腳印相去甚遠。雖然在案情明了之前,尚不能完全排除趙喜虹的作案嫌疑,但至少眼下他不是重點調查對象。

  馮可欣走訪回來,取得了被害人孫寶寶的詳細資料。正如程佳所說,孫寶寶生前是“松江省警用器材批發公司”的法人代表,未婚,獨居,在省公安廳門前有一家面積約三百平方米的門市,在市中心的建銘大廈長期租有一層寫字樓,名下有一套五房三廳的高档住宅及兩輛豪車。以她二十七歲的年紀,算得上年輕有為,身家豪闊。

  孫寶寶是貴州人,父母均為下崗工人,她在楚原沒有家人和親戚。偵查員們根據馮可欣提供的線索,在千島湖度假區停車場找到孫寶寶的座駕,一輛市價兩百七十萬元的紅色跑車。根據車輪上的泥土痕跡,可以確認孫寶寶在昨天下午正是駕駛這輛車去往千島湖度假區的。

  在調查走訪的偵查員全部歸隊後,沈恕主持召開了一個簡短的碰頭會,匯總目前掌握的情況:

  被害人孫寶寶於昨天下午入住位於千島湖度假區的農家院,事先並未和她的朋友或公司員工打招呼,入住目的不詳。眼下是早春時分,天氣微寒,並不是旅遊旺季,而且千島湖度假區也尚在修建中,並未正式對外開放。除去一些有探險意識的旅遊愛好者,度假區內並無其他遊客。而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孫寶寶並不是一名旅遊愛好者。那麽孫寶寶去往度假區的目的就成為調查重點,也許是本案的關鍵突破口。

  千島湖度假區的開發目前處於尷尬境地,它原本是楚原市旅遊局力推上馬的工程,但工程進行到一半時原旅遊局長就調到外地,新任局長對這項工程相當抵觸,態度不冷不熱,上屆局長許諾的資金和優惠政策都成了泡影,投資商叫苦連天,想把工程轉手,卻沒有人願意接盤。

  基於這個原因,千島湖度假區的配套設施極不完善,缺少消防、衛生、給水等手續,連市內早已全面鋪開的天網工程也未覆蓋到這裏,整個園區只有兩家星級酒店安裝有攝像鏡頭。這使得孫寶寶遇害案的偵破工作更加困難。

  而兇手選擇在千島湖度假區殺害孫寶寶,很可能和這裏不夠完善的保安系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