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十一節(第2/4頁)

“拉斯迪,你這是人到中年了,才會說什麽想當年。我離了婚,離婚的一個好處就是讓我不再想當年了。我要是落選了,絕對不會好幾個月一邊喝酒一邊哭訴以前的美好時光。”

“你會坐在律師事務所大樓四十層的辦公室裏,周圍都是落地的大玻璃窗,秘書幫你跑前跑後,還有一堆百萬身家的合夥人問你,如果想把你的名字掛到他們的公司門口,你願不願意?讓你每周工作三十個小時你嫌不嫌多?”

“別亂說了。”雷蒙德說。

“我可沒有亂說。”我回答道。過去幾年,我曾經幾次聽到雷蒙德自己略帶惆悵地幻想著那樣的場景——幹上幾年,就能賺到足夠的錢,到時候再去參加競選,當上法官,說不定還能進入最高法院。

“好吧,也許吧。”雷蒙德說,我們都笑了,“你會來嗎?”他問。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拖拉王要是競選贏了,肯定會讓莫爾托當副檢察長的,這太明顯了。”

雷蒙德聳了聳肩,“尼可這個人說不準。”

“反正我也是時候重新開始了。”我說。

“你想去當法官嗎,拉斯迪?”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黃金時刻。終於,我得到了十二年來忠心服務的獎賞。我想成為法官嗎?汽車有輪子嗎?棒球運動員會打棒球嗎?這還用問嗎?我喝了一小口威士忌,突然覺得一切豁然開朗。

“我會認真想一想的。”我回答道,“我要考慮工作方面的問題,還要考慮資金方面的問題,但我一定會認真想想的。”

“那就再說吧!那些人欠我的人情。他們希望我落選了也不要生氣,再說,黨內也要講義氣,我應該還是有點權力的。”

“謝謝你。”

雷蒙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最關心的謀殺案查得怎麽樣了?”

“不太好。”我說,“總的來說,進展並不順利,但對事情發生的經過有一點兒了解了。當然,如果那個驗屍官可信的話,才能這麽說。梅可跟你說莫爾托的事了嗎?”

“我聽說了。”他說,“是怎麽回事?”

“斯托也許說對了,尼可讓莫爾托躲起來,暗中影響我們的調查。”

“影響。”雷蒙德問,“還是暗中破壞?”

“大概兩者都有點,我猜莫爾托主要還是在暗地裏搜集信息。你也知道,給警局裏的老熟人打電話,讓他們把報告偷偷搞出來,說不定還故意讓鑒證科把化驗結果出慢點,但又能怎麽證明呢?我還是不能完全確定他們在搞什麽鬼。也許他們真的覺得我就是一個小醜,他們想自己破了這案子,好在選舉之前轟動一下。”

“應該不會。”雷蒙德說,“他們只是這麽說說而已。我打賭他們不敢這麽做,破壞警方的調查那是妨礙司法公正,後果很嚴重。”雷蒙德接著說,“我告訴你尼可為什麽要讓莫爾托暗地裏打探消息,他們這是在監視我。這招太精明了,他們掌控了我的行動,就知道應該怎麽利用這個案子來造聲勢,而且還沒有任何風險。每次我們碰到困境,他就可以大肆渲染了。”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關於熊谷的事。我們倆都一致認為,他不太可能更改化驗的結果,應該只是故意拖著我們。我們可以讓他的助手把化驗結果再復查一遍,但似乎也沒什麽必要。等明天民意調查的結果一公布,警局方面對雷蒙德的支持也就基本到頭了。任何一個和尼可相熟的警察為了自己的前途,大概都會開始給他傳遞消息了吧。

“那麽,化驗報告的結論是什麽?”雷蒙德還是很想知道,“誰是兇手?”

“可能是她的某個男朋友,也可能就是隨便勾搭的某個人。看起來應該是個比較了解她的人,知道該怎麽布置兇案現場,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誰知道呢?”我盯著手中的威士忌,酒的表面反射著一抹月光,“我能問個問題嗎?”

“可以啊。”我真的很想知道雷蒙德為什麽會把那個B類档案藏在自己的抽屜裏,此時正是問他的好時機。他也一定預料到了,但我還有一件別的事也想問他,這個問題會讓他大吃一驚的。我們已經一起喝了兩杯酒,這是我們自從十年前一起辦“暗夜聖徒”的案子以後,相處最愉快的時候。我知道,利用這次機會來解開自己心裏的疑惑,有點不公平,但我還是要問。

“你為什麽要和卡洛琳上床?”

雷蒙德笑了,很大聲,笑得全身發顫,像是喝醉了一樣。我知道這是酒吧裏常見的伎倆,當你喝醉以後需要思考,用的就是這個方法,好拖延時間,去拒絕想跟你回家的放蕩女人,去回憶剛剛碰到的熟人到底叫什麽名字,或是去應付某個玩笑開過了頭的記者。如果雷蒙德現在的酒杯裏有冰塊,那他應該會嚼著冰塊,好讓自己的嘴巴有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