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安德烈·弗朗索瓦·威利爾,”瑪麗重復了一句,點燃了香煙。他們已回到地壇旅館他們自己的房間裏,想把事情理出個眉目來,把令人驚訝的情況消化一下,“聖·西爾(棒槌學堂注:聖·西爾軍校,系法國著名的軍事學校。)的畢業生,二次世界大戰的英雄,抵抗運動的傳奇人物,直到在阿爾及利亞問題上決裂前都是戴高樂的當然接班人。賈森,要把這樣一個人和卡洛斯聯系在一起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他們之間顯然有聯系,要相信這一點。”

“簡直太難了。威利爾是傳統的法蘭西的榮譽,他的家族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紀。今天,他是國會的高級代表之一,政治上比查理曼老,這是肯定的,但是,是一個遵守法紀的軍人。就象是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同一個黑手黨的殺手聯系在一起,毫無意義。”

“那讓我們一起找出點意義來。和戴高樂決裂是什麽原因?”

“阿爾及利亞。在六十年代初期,威利爾是美洲國家組織的成員——薩朗手下的阿爾及利亞上校之一。他們反對給予阿爾及利亞獨立的依維安協議,因為他們認為阿爾及利亞理應屬於法國。”

“瘋狂的阿爾及利亞上校們,”伯恩說道。這句話脫口而出,然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想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麽要說這些。

“這句話對你有什麽含義嗎?”

“一定有,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想一想,”瑪麗說道,“為什麽瘋狂的上校們會撥動你的心弦?首先使你想到的是什麽?快想!”

賈森無能為力地看著她,然後吐出了幾個字:“轟炸……滲透……奸細。你學這些,學這些技巧。”

“為什麽?”

“我不知道。”

“一切決定都是根據你所學的東西作出的嗎?”

“我想是這樣。”

“什麽樣的決定?你決定什麽?”

“制造混亂。”

“這對你有什麽含義?制造混亂?”

“我不知道!我無法思索!”

“好吧……好吧,我們另找個時間再談這個問題。”

“沒時間了,讓我們回頭來談威利爾。在阿爾及利亞之後,怎麽樣了?”

“和戴高樂取得了某種和解,因為威利爾從未直接介入恐怖活動,因為他的軍人資歷要求他這樣做。作為一個為了失敗的但受人尊敬的事業而奮鬥的戰士,他恢復了軍職,在從政前還晉升為將軍。他回到法國,確實還受到了歡迎。”

“那麽他現在是政客?”

“說他是發言人更恰當。一個政界元老,他仍是一個頑固的軍國主義者,仍對法國日益衰弱的軍事地位感到憤慨。”

“霍華德·裏蘭,”賈森說,“同卡洛斯的接頭人找到了。”

“怎麽會?為什麽?”

“裏蘭被刺是因為他幹涉法國政府的擴軍和軍火出口,我們不需要更多的事實。”

“這似乎難以令人相信,這樣的一個人……”瑪麗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被往事的回憶所震動,“他的兒子被人暗殺了,因為政治方面的事情,大約五、六年前。”

“告訴我怎麽回事。”

“他的汽車在渡輪上爆炸。這個消息在所有的報紙都登載了。他是個政客,和他父親一樣是個保守派,處處反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他是議會的年輕成員,在政府開支問題上總是一個故意妨礙議案通過者,然而實際上又很得人心。他風度翩翩,有貴族派頭。”

“誰殺死了他?”

“據推測是激進狂熱分子。他曾經玩弄手法阻止某個立法和其它有利於極左翼分子的事。在他被謀殺後,同一個戰線的人散夥了,所以立法也就通過了。許多人認為這是威利爾離開軍隊和競選國民議會的原因。不可思議,互相矛盾。不管怎麽說,他的兒子是給人暗殺的,你會相信他是世界上最不願意同一個職業刺客發生任何瓜葛的人。”

“還有其它因素,你說回到巴黎受到了歡迎是因為他從不直接介入恐怖活動。”

“即使有,”瑪麗打斷他的話說,“這也淡忘了。在有關國家和男女問題上,這裏的人對感情用事的事情是更能容忍的。好歹他是個堂堂正正的英雄,別忘了這一點。”

“可是,當過恐怖分子,就永遠是恐怖分子,別忘了這一點。”

“我不同意這種說法,人總是會變的。”

“有些東西不會變。沒有一個恐怖分子忘記他曾經是多麽得心應手,他靠此為生。”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也不太清楚。我正想問自己呢!”

“那就別問了。”

“可威利爾的事我能肯定。我要和他通話。”伯恩跨過去到床頭櫃前,拿起電話簿,“讓我們瞧瞧他的號碼是電話簿上有的還是不對外的。我要他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