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13頁)

(他是誰?快。你來得太遲了!你死定了。這條街在什麽地方?它對你意味著什麽?你在那裏見過誰?什麽?好。盡是簡單點,說得越少越好。這是名單,八個名字。哪幾個是聯系人?快!這是另一張表。不相上下的殺人方法。哪些是你的?……不,不,不!德爾塔可能會那麽幹,但是該隱不會!你不是德爾塔,你也不是現在的你!你是該隱。你是一個叫伯恩的人。賈森·伯恩!你溜回來了。再試一試。集中思想!把其它一切抹掉。抹掉往昔。對你來說不存在往昔。你在這裏是什麽人、變成了什麽人,就是什麽人!

啊,上帝,瑪麗說過這話。

也許你只知道人家告訴你的東西……一遍又一遍告訴你,直到其它什麽都不存在……人家告訴你的東西……但你無法重新體驗……因為它們不是你。)

汗珠從他臉上往下淌,刺痛了雙眼。他用手指使勁按手腕,力圖從內心驅走疼痛、聲音和閃光,他已寫信告訴卡洛斯說他將回來取他過去藏匿的文件……“最後的保護”。那時這個詞對他來說分量並不重,他幾乎把它刪掉,想找個更充分的去紐約的理由。然而,本能告訴他讓這個詞留著,那是他過去的一部分……不知什麽緣故。現在他明白了。他的真實姓名在那屋內——他的真實姓名。因此無論卡洛斯是否跟蹤而來,他都必須找到它——他必須這樣做。※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理智突然喪失了!他激烈地來回晃動腦袋,試圖抑制那難以抗拒的沖動,制止他四周的喊叫聲——他自己的叫喊,他的聲音。忘掉卡洛斯,忘掉圈套,到那房子裏去。它在那裏:那裏是起源!

——停止!

這嘲弄令人毛骨悚然。在那屋內並沒有最後的保護和對他說來最後的解釋。然而沒有卡洛斯這也就毫無意義。那些追殺他的人明知道這一點,卻置之不顧,其實也正因為這一點他們才要置他於死地。然而他已經走到這麽近了……他必須找到他的真名實姓。

伯恩擡頭一看,長發司機正從後視鏡裏看著他。

“偏頭痛,”賈森支吾說,“繞過去,繞一圈再回到這個街區。我比約定的時間提早到了。我會告訴你我在哪裏下車。”

“只要您不在乎車錢,先生。”

棕色石頭房子現在落在他們後面了。交通暫時松了一下,車子很快就駛過了那幢房子。伯恩轉過身子從後窗看著它。病的發作正在緩解,自身恐懼的形象和聲音在淡化,只有疼痛依舊存在,但它也會消失的,他知道異乎尋常的幾分鐘。主次位置顛倒了,沖動取代了理智,未知數的引力強大得在那片刻他幾乎無法控制。他不能讓它再發作,靈魂出圈套意味著一切。他必須再看看那座房子,必須再研究一下。他有一整天的時間去考慮,去改善他夜間的戰略戰術。但是,第二種更加冷靜的判斷緊接著開始了。別人會在白天來就近觀察、判斷。他的變色龍的本領應該發揮。

十六分鐘後,顯然無論他打算研究什麽都無關緊要了。突然間一切都不同了,一切都變了。這個街區的車輛走得更慢了,街上又增添了一個危險。一部搬運汽車停在棕石房子前面,幾個身穿工裝褲的男子站著抽煙喝咖啡,拖延著應該開始工作的時刻。堅固的黑色大門開了,一個身穿綠色茄克、左胸口袋上掛著搬運公司證章的男人站在門廊上,手裏拿著一個帶夾子的寫字板。紋石要拆除了,幾小時之內就將搬遷一空,剩下一個空殼!那不行!必須阻止他們!

賈森將身子往前傾,手裏捏著鈔票。他頭部的疼痛消失了,現在唯一想的是行動。他必須找到在華盛頓的康克林。不能再遲了——不能等到棋子都擺好位置以後——應該是現在!康克林必須叫他們住手!他的整個戰略是在情況不明的條件下制定的……總是情況不明。一束手電筒的電光從頭一條通道裏射出來,然後從另一條,然後照在是黑暗的上並上升到昏暗的窗戶上。配合得很妥貼,飛快地從一個位置照射到另一個位置。一名刺客會在夜晚被吸引到一座石頭房子來。在夜晚!不是現在!他下了汽車。

“嗨,先生!”司機從搖下玻璃的窗口朝他喊了一聲。

賈森彎下腰:“什麽事?”

“我只是想說聲謝謝,這夠我——”

噝地一聲輕響,從他肩上掠過!緊跟著是以一聲咳嗽開始的尖叫,伯恩盯著司機,看見血從他左耳上邊冒出來。這人死了,被一顆原來是為他準備的槍彈打死了——槍彈是從街上某處的一個窗子裏射出來的。

賈森一彎腰,向左邊路旁奔去。又是兩顆子彈接連射來,第一顆射入出租車的車身,第二顆在柏油路面上炸開來。太不可思議了!他在開始之前就被人盯上了!卡洛斯在那兒,已等著了!他或他的部下已占據了制高點,一扇窗戶或一個屋頂,從那裏可以觀察整條街道。然而,在窗口或屋頂上射擊的職業兇手可能錯殺行人,不考慮這個可能性是瘋狂的,因為警察會來,封鎖整個街道,甚至反圈套也會破產。可是卡洛斯並非瘋子!這樣做沒有道理。然而伯恩已沒時間去思索,他必須脫離這個陷阱……這個反圈套。他必須打電話。卡洛斯在這裏!在紋石的門口!他已經把他引回來了!這就是他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