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會得到你需要的東西(2)

  他爬上車,換了擋,沿著那條從一塵不染的環形車道上岔出來的沙礫路,朝盡頭處的小屋駛去。
  他站在窗戶旁向屋裏窺探,臉靠著玻璃的邊緣。大胖子軍士長坐在一把寬大的皮扶手椅裏頭,雙腳蹺在腳凳上,正看著電視。從透過窗戶傳出的動靜來判斷,特別是解說員那快速而高亢的講解聲,將軍的副官正在全神貫注地欣賞棒球比賽。伯恩盡可能掃視了一下屋子裏面,陳設是典型的鄉村風格,從深色的家具到格子窗簾,屋裏的東西大都是棕、紅兩色,顯得既舒服愜意又有陽剛之氣,一看就是鄉村漢子住的那種小屋。但是,屋裏卻看不見武器,連常擱在壁爐上方的那種古董來復槍也沒有;標配的點四五手槍既不在軍士身上,也沒有放在椅子旁邊的桌上。這位副官根本不擔心自己眼下的安全問題,他又何必去擔心呢?諾曼·斯韋恩將軍的房產絕對安全——圍欄、鐵門、巡邏兵,每一個入口都有經過訓練的攻擊犬在巡視。伯恩透過玻璃,盯著軍士長那張嘟嚕著肥肉的強悍面孔。那顆大腦袋裏裝著什麽秘密?他要查出來。即便要把那個腦殼切開,梅杜莎的三角洲一號也得查出秘密。伯恩從窗戶邊上退開,繞過小屋向前門走去。他舉起左手,用指節敲了兩下;他的右手裏握著那把無法追查的自動手槍——秘密行動之王亞歷山大·康克林提供的武器。
  “瑞切爾,門開著呢!”屋裏那個粗嘎的聲音喊道。
  伯恩轉動把手,把門往裏一推;上著鉸鏈的門慢慢打開,碰在了墻上。他走了進去。
  “我的天!”軍士長大吼一聲,猛地撤下擱在腳凳上的那雙胖腿,扭動著肥碩的身軀從椅子上站起來。“你!……你他媽是個鬼魂!你已經死了!”
  “再猜一下看看,”梅杜莎的三角洲說,“你叫弗拉納根,是吧?我想是這個名字。”
  “你已經死了!”將軍的副官又喊了一句,驚惶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在香港上鉤了!你在香港被幹掉了……四五年之前!”
  “你記的還真清楚——”
  “我們知道……我知道!”
  “這麽說來,你還是挺有門路的,消息很靈通。”
  “你是伯恩!”
  “伯恩伯恩,死而復生。你可以這麽說。”
  “我不信!”
  “相信吧,弗拉納根。咱們得談談這個‘我們’。準確地說,是蛇發女。”
  “你就是那個人——斯韋恩叫做‘眼鏡蛇’的那個人!”
  “‘眼鏡蛇’是蛇的一種。”
  “我不明白——”
  “是有點讓人糊塗。”
  “你和我們是一夥的!”
  “曾經是,我還給撇開了。可以說,我又‘鉆’了回來。”
  軍士驚惶不已地看看門,又瞧了瞧窗戶,“你是怎麽進來的?守衛呢?狗呢?天啊!他們在哪裏?”
  “狗在狗舍裏睡覺,所以今晚我就讓守衛下班了。”
  “你讓……狗都在外頭!”
  “已經不在了,我勸它們休息去了。”
  “守衛——那兩個天殺的守衛!”
  “我勸他們離開了。在他們看來,今晚發生的事更叫人糊塗。”
  “你都幹了些什麽——你這是想幹什麽?”
  “我想我剛才說過了。我們得談一談,弗拉納根軍士。我想和幾位老夥計敘敘舊。”
  驚慌失措的軍士笨拙地從椅子旁邊退開了,“你就是被他們叫做三角洲的那個瘋子,後來你變節了,開始自己單幹!”他粗著嗓子低聲吼道,“有張圖片,一張照片——你躺在停屍床上,床單上到處都是從槍眼裏流出的血;你的臉露在外面,眼睛大睜著,前額和脖子上的彈孔還在冒血……他們問我你是什麽人,我就說:‘他是三角洲。雜牌軍裏的三角洲一號。’他們說:‘不對,他不是。他叫傑森·伯恩,是個殺手,是刺客。’於是我說:‘那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因為這家夥就是三角洲——我認識他。’他們謝過我,就讓我回去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他們’是誰?”
  “是一幫從蘭利來的人。始終負責說話的那個人是個跛子;他拿著根手杖。”
  “那‘其他人’呢?他們讓你回去一塊兒待著的那些人?”
  “是一幫在西貢幹過的人,大約有二十五到三十個吧。”
  “西貢司令部?”
  “對。”
  “他們和我們這幫人合作過,和我們這幫‘雜牌軍’?”
  “對,大部分都是。”
  “這是在什麽時候?”
  “天哪,我已經告訴你了!”慌張的副官大吼,“四五年之前!我看到照片了——你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