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們知道你有時會很頑固(2)(第3/4頁)


  有襯墊的塑料盒中並排放著兩支皮下注射器,針筒裏面都裝滿了色澤微黃的液體。他用不著知道它們的化學成分;能達到那種效果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不可能全知道。注入血管的致命毒液。
  至於它們是為誰準備的,他也用不著別人告訴。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具屍體。他和他的女人將在最後的契約中得到解脫。大人什麽都考慮好了,多周到啊!他自己也得死!一個死去的老頭兒,來自“胡狼”的那支老人軍團;此人騙過了所有的安全措施、殺掉了卡洛斯死敵傑森·伯恩的至愛親人,還損毀了他們的屍體。而這一切事件背後的出色操縱者,自然是“胡狼”本人。
  合同不是這樣的!我自己當然沒問題,但我的女人可不行!您答應過我的!
  那個護士。天使並不慈悲,她帶來的是死亡!寧靜島上人稱讓·皮埃爾·方丹的老頭,盡可能加快腳步朝另一個房間走去。他要去拿裝備。
  一艘裝著巨型雙引擎的銀色大快艇破浪而來,這一刻行駛在波濤之中,下一刻又被托上浪尖。又短又矮的駕駛台上,約翰·聖雅各把著舵,憑自己的記憶駕船在危險的珊瑚礁之間穿行,而他的助手就是那盞照亮洶湧浪濤的強力探照燈。它時而能照到船頭前方六米之外,時而又能照到六十米。他不停地沖著無線電高喊,話筒在他濕透的臉前晃來晃去;雖說明知這麽想不現實,他還是指望著能喚起寧靜島上的什麽人。
  他現在離島不到五公裏,海面上那座如灌木般突起的火山就是他航行的地標。按距離算,寧靜島離普利茅斯比布萊克本機場近得多。如果你熟悉暗礁,那麽乘緝毒船上島所花的時間比乘水上飛機長不了多少。從布萊克本飛來的水上飛機必須泊在島的東面,因為飛機為了在海上降落,就得頂著盛行的西風。約翰不清楚這些計算為什麽總在幹擾自己的注意力,可不知為什麽它們卻能讓他覺得好受一些,覺得自己是在盡可能付出一切努力——該死!為什麽總得是盡可能,而不是直接付出一切努力?他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現在不行,今晚不行!天哪,他的一切都是瑪莉和大衛給的!對他更有恩惠的,也許還是他姐夫那個瘋狂的混蛋,而不是他自己的姐姐。大衛,野蠻而瘋狂的大衛,有時他懷疑瑪莉都不知道有這麽一個瘋子存在!
  “你退開,小弟,這事我來處理。”
  “不行,大衛,這是我幹的。我殺了他們。”
  “我說了,你退開。”
  “我讓你來幫忙,不是讓你來充當我!”
  “但你看到了,我就是你。我也會幹出同樣的事情,所以在我眼中,我就是你。”
  “這簡直是發瘋!”
  “瘋狂就是這其中的一部分。有一天我也許會教你怎麽幹凈利落地殺人,怎麽在黑暗中下手。與此同時,你得聽律師的。”
  “萬一他們打輸了呢?”
  “那我就把你弄出去。把你弄走。”
  “怎麽弄啊?”
  “我會再殺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個老師,是個學者——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你——你是我姐夫啊。”
  “那就別信我,約翰。忘記我所說的一切,而且絕對不要告訴你姐我講過這些。”
  “這是你腦子裏的另一個人在說話,對不對?”
  “你是瑪莉最親愛的弟弟。”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在這兒,在這個時候,你是伯恩,對不對?傑森·伯恩!”
  “這次談話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提起,約翰。明白嗎?”
  翻卷的狂風和道道閃電似乎把快艇包裹住了,約翰·聖雅各想,他不明白,永遠也不明白。即便是當年瑪莉和大衛為了照顧他那急速崩潰的自尊,提議他在島上重建新生活的時候。他們說,這筆錢就算是種子資金;你先幫我們蓋座房子,蓋好了之後你看看自己還想再幹點什麽,只要不超出承受範圍,我們都會支持你。他們為什麽要那麽做?為什麽?
  不是“他們”,是他。是傑森·伯恩。
  那一天早晨約翰·聖雅各在遊泳池邊接起電話,聽島上的飛行員說有人在機場問這問那,打探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情況。那時候他終於明白了。
  有一天我也許會教你怎麽幹凈利落地殺人,怎麽在黑暗中下手。傑森·伯恩。
  燈光!他看見了寧靜島海灘上的燈光。他離岸邊只有不到一裏左右了!
  法國老頭沿著小路朝十四號別墅走去,大雨猛打在他身上,狂風吹得他幾乎要失去平衡。他低下腦袋,眯起眼,頂著暴風雨往前走,不時用左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右手則緊緊握著武器——那是一把長出一截的手槍,前頭接著個帶有凹坑的圓柱體,也就是消聲器。他把手槍拿在身後,多年以前他沿著鐵路線急奔的時候就是這樣;那時他一手拿著達納炸藥,另一只手裏握著德制魯格手槍,隨時準備把這兩樣家夥朝德國巡邏兵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