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9(第2/8頁)

費利克斯·希弗博士覺得很無聊。好幾天來,他什麽事也沒做,只是跟著保護他的人飛到克裏特島,然後定期變換藏身地點。他們從不在同一個地方待三天以上。他本來很喜歡伊拉克利翁的房子,可是那裏後來也一樣變得很無聊。他根本沒什麽事做。他們不給他報紙看,也不讓他聽收音機,至於電視,他從沒見過,不過要是有的話,他覺得他們也不會讓他看。他現在待的地方,只有個輕便床架跟取暖用的爐火,惟一的家具只有大衣櫃跟餐具櫃。至於保護他的人,他們只帶了帆布床、折疊椅,還有幾件床單跟內衣。這裏連抽水馬桶都沒有,所以他們在庭院挖了個簡易廁所,但刺鼻臭味都彌漫到修道院的內部了。這裏既陰暗又潮濕,連正午時間也是一樣,更別說到了晚上,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他渴望自由。如果他是個虔誠的信徒,一定會向上帝禱告,祈求得到救贖。他上次跟拉斯洛·莫爾納見面,或者跟亞歷山大·康克林談話已經是好多天前的事了。每當他問起這兩人,他們只有一個答案:為了安全。而通訊設備隨時可能被敵人截聽,一點也不安全。他們不厭其煩地向他保證,他很快就能跟他的朋友和恩人見面,不過他問他們到底要等多久時,他們只是聳聳肩,然後繼續無止境地打撲克牌。他感覺得到他們也很無聊,至少那些沒負責巡守任務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總共有七個人,本來有更多的,不過其他人都留在伊拉克利翁。依他的推算,那幾個人現在也應該到這裏了。因此,今天沒人玩撲克牌——每個人都在巡邏,氣氛非常緊繃,讓他緊張得牙齒打戰。

希弗長得很高,有雙藍眼睛,堅挺的鼻子,灰白色的頭發,在他加入先進國防研究計劃局前,還常被誤認為伯特·巴卡瑞克。他不擅與人相處,從不知道如何應對。在發生事情時,他只會困窘地口中念念有詞,掉頭就走,但這樣反而往往加深人們對他的誤解。

他站起來,在房間裏踱步,正要走向窗戶時,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安全第一。”保持警戒的傭兵說。

“安全!安全!我聽得都快煩死了!”希弗抗議。

不過,他還是被趕回自己的位子旁,跟門口與窗戶保持距離。他在潮濕的空氣中打了個冷戰。

“真想念我的實驗室,還有我的工作!”希弗看著傭兵的深色眼睛說,“我覺得自己就像在坐牢,你懂嗎?”

傭兵的隊長肖恩·基肯發現他不對勁,馬上走了過來。“請坐下,博士。”

“可是我——”

“這是為了你好。”基肯說。他是個愛爾蘭黑人,黑頭發黑眼珠,粗獷的臉孔散發著堅定的決心,全身滿是肌肉。“我們受雇要保護你,所以一定要負起責任。”

希弗順從地坐下。“拜托哪個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吧?”

基肯低頭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低聲對他說:“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的,不過我想你最好還是知道這件事。”

“什麽?”希弗的五官擠在一起,露出痛苦的表情,“發生什麽事了?”

“亞歷山大·康克林已經死了。”

“哦!不,我的天哪。”希弗用手擦掉臉上突然冒出的冷汗。

“至於拉斯洛·莫爾納,我們已經兩天沒他的消息了。”

“天啊!”

“冷靜下來,博士。莫爾納很可能因為顧慮安全所以才沒聯絡我們。”基肯看著他的眼睛,“另外,我們留在伊拉克利翁的人,也沒過來會合。”

“我也察覺到了,”希弗說,“你認為他們……出事了嗎?”

“恐怕是如此。”

希弗的臉反射著光線,因為他害怕得不斷冒汗。“所以史巴爾科可能知道我在這裏了;他說不定已經到了克裏特島。”

基肯的表情像石頭一樣鎮定。“我們也是這樣假設。”

希弗因恐懼而變得有些咄咄逼人。“那,”他問,“你們要怎麽辦?”

“我們有人拿著機槍在外墻上看守,不過我想史巴爾科不會笨到在空曠的地面上采取行動。”基肯搖搖頭,“如果他在這裏,一定要來找你,那麽他就沒有選擇余地了。”他站起來,調整掛在肩上的機槍。“他會從迷宮進來。”

史巴爾科跟其他人在迷宮裏迂回前進,他知道這是進修道院的惟一方法,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早就設好陷阱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