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南洋怨杯》第07章 沒有窗戶的茶樓(第2/2頁)

大伯父在兒女面前哪容他人挑戰威嚴,於是下了狠話:“聽這位姑娘的口氣,好像挺懂茶的嘛,要不我們切磋切磋。如果你能贏得了我,那路建新想要的東西我馬上給你們。”

“此話當真?”木清香立刻接話,根本不考慮事情的嚴重性,狂妄得想讓我撞搶。

大伯父是什麽人啊,他跟祖父在南洋的茶行裏混了那麽多年,不敢說天下第一,但起碼也是一個高人。木清香盡管本事頗大,可要和大伯父對抗肯定不行。先別說能贏,就算真的僥幸贏了,萬一大伯父惱羞成怒,不肯把月泉古城的線索告訴我們,那不就虧大了。這件事情不管勝負如何,對我們都不利,我想大伯父肯定是故意抓住這事,以此把我們打發走,他的那點兒心思我還能不清楚嘛。

大伯父還沒回答,小堂妹就驕橫地插嘴:“要什麽東西?不管你們想要什麽,想過了我們這關再說。贏得了我們再和我爸鬥吧,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好,時間、地點、方式都由你們定。”木清香十分幹脆地答應了。

大伯父想也沒想,他說:“我聽路建新說,他五天後一定要離開,現在還有四天。那就依了你們,四天後我們比一比,就在這間廳堂,把所有的門窗都關上,我們就等於閉著眼,什麽都不看,憑本事也好,憑運氣也好,看誰能把茶水裏的茶葉種類猜中。”

我很想拍案而起,質問木清香到底想幹嘛,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嘛。別說讓不讓我看茶葉,摸黑地猜,就算打亮燈了,我都不一定能猜得中。飯後,大家就散開了,大伯父沒好氣地丟下碗筷就走人,只剩下黃德軍一個人在收拾。我看不過去,想要幫黃德軍,但又急著和木清香抗議,所以也轉頭跑掉了。

等我們走出主廳,木清香就停住了,我還以為她要等我,誰知道她對我說:“你看這些黑磚鋪成的地面,是不是有問題?”

木清香說的地方,就是死雞被丟棄的那裏,剛才雞毛、雞血灑了一地,所以當老嚴把地面清洗後才看出異常。黑磚鋪成的地面有許多道劃痕,痕跡不大,但以放射狀散開。劃痕是灰色的,所以在黑磚地面上看起來很明顯。這種劃痕顏色比地面要淡,因此肯定是最近才弄上去的,昨天我不記得有沒有看到劃痕,但木清香很肯定地說昨天是沒有的,甚至早上也沒有發現。

我相信木清香不會信口雌黃,如果早上還沒有劃痕,那就是發現死雞前後弄上去的。大伯父管得那麽嚴,不可能允許三位堂兄妹隨便破壞黃厝,大伯父和老嚴、黃德軍他們就更不可能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如此說來,搞不好黃厝裏還有別人,想到這裏我就不寒而栗,難道是這個神秘人把針盒偷走了?

不過,這種劃痕很平常,沒有什麽詭異之處,不需要太驚訝。木清香卻說細節能反應出真相,她以前能夠料事如神,就是沒有放過看似普通的細節,並非能掐會算。我不覺得劃痕有什麽特殊的,最多只能說劃痕和死雞一樣出現罷了,或許是誰殺雞時不小心弄出的痕跡而已。

其他人都離開了,我懶得站在主廳前發呆,當看到老嚴走過來,於是就叫木清香別研究了。老嚴很客氣地和我打招呼,他說要去照顧大伯父,所以不能久待,然後就走到主廳後面去了。

當木清香回房後,我就追進去,想要問她為什麽要這麽輕易答應大伯父。木清香很奇怪地看著我,她說大伯父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月泉古城的線索告訴我們,他既然這麽多年守口如瓶,連祖父和我父親都沒透露一個字,又怎麽可能對我這個多年未見的侄子“法外開恩”。既然大伯父是有身份的人,他總要維護他在子女面前的形象,所以這個機會簡直可以形容為千載難逢。

我雖然覺得木清香說得沒錯,但我們哪來的本事挑戰大伯父,所以還是很擔心地說:“這事你看勝算有幾層?”

木清香對我搖頭,她說:“凡事一開始總擔心會失敗,不去試一試,你永遠不會成功。你放心吧,有我在,這四天我會教你怎麽閉眼識茶。”

“四天?會不會太誇張了,這本事莫非還有速成?”我疑惑地問。

木清香微皺眉頭:“剛才不是說了嗎,怎麽你又開始擔心,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只管照我的話去做。”

“哦。”我老實地回答,心裏卻想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鬥茶要是輸了,可別怨我。

我坐在木清香的屋裏,她把門關上,我以為她要馬上教我如何閉眼識茶,誰知道她卻把《鏡花緣》擺到桌上。我早看過《鏡花緣》了,何況書只有一本,我不喜歡坐在旁邊打攪木清香,所以就想告辭。但木清香馬上叫住我,她可能說已經發現了《鏡花緣》裏的問題,以及為什麽蔣紅玉會把那幾個章回標題用紅筆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