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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5 開往東京 普通

大牌子上理所當然也清清楚楚地寫著和時刻表一模一樣的數字。

“就是那一班。”典子指著最有嫌疑的“23:48 快車(出雲)”的紅色字體說道。

紅色本來用於表示快車,但現在似乎正呼喚著他們的注意。

“嗯。”龍夫以目光表示確認,用手撓了撓幹巴巴的頭發。他臉上的神情表示目前所了解的也只有這一點。

“你在這裏等一下。”龍夫回過頭對典子說道,“之前告訴我村谷詢問丈夫下落的那位朋友,就在這個站台工作。我去向他打聽一下。”龍夫扔下了這一句後,就穿過人群朝剪票口走去了。

典子愣愣地站在原地。身旁有許多旅客走來走去,也有許多人坐著,四處彌漫著車站所特有的匆匆忙忙的氛圍,使典子感到心裏有些不著不落的。她刹那間產生了一陣錯覺:似乎她和龍夫兩個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車站,有些走投無路了,龍夫正向工作人員打聽該怎麽坐車,自己則在等他回來。

沒過一分鐘,龍夫回來了。從他臉上可以看出希望落空了。

“走吧。”他說道。

“怎麽了?”

“人不在。今天他休息。”龍夫一邊往烈日炎炎的外面走去,一邊說著在車站工作的朋友的事。

“沒見到自然是沒辦法了,什麽時候我再來問他——”

“我們這就去警察署嗎?”

“是啊,遵照主編的指示嘛。這回頭兒可真上勁兒啊。”

“嗯,還真是這樣。”

典子也有同感。白井主編像這樣的熱情高漲,原本在半年裏也只有一兩次,並且還是在他覺得好玩的時候,這一次也難說不是這樣。

“崎野,”典子對邊走邊探望著出租車、巴士停靠站的龍夫說道,“村谷老師的丈夫如果坐了火車的話,應該還是那趟23:48的快車吧?”

“或許是吧。”龍夫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村谷亮吾到底為什麽要隱藏起來呢?到底去了哪裏呢?

典子似乎看到了亮吾孤零零地站在那趟列車沿線的某個地方,瘦瘦的脊背與站台構成了一道暗淡的風景。

走進小田原警察署後,就看到寫著“接待”兩字的地方,有一個年輕的警察在寫文件。

“你在這兒稍等一下。”龍夫對典子說完,就朝著接待處走去了。典子看到警察擡起頭,龍夫朝他的桌子前彎下了腰,在跟他說些什麽。畢竟他是個記者,跟人打交道是拿手好戲。

接待處的巡查站起來,朝裏邊走去。由於外面亮得晃眼,使房間裏顯得十分昏暗。只有桌子旁的警察們的白襯衫,在昏暗中格外顯眼。

其中一位白襯衫警察,聽了接待處那位巡查的幾句話後,便站起了身來。龍夫對他們鞠了一躬。他們的對話十分簡短。

龍夫朝典子回過頭來,喊道:“願意接待我們了。一起進去吧。”

巡查將他們領進了一間會客室似的小房間裏。

“天真熱啊。”一個四十來歲的矮個子警察走進來,和龍夫及典子寒暄道。

隨即他將手裏的文件夾往桌上一放,很體諒地打開了電風扇。一架老式風扇,發出令人煩心的嘈雜音,送來了使人昏昏欲睡的熱風。

“你們是要了解田倉義三自殺的事,對吧?”

這位警察自我介紹說是叫和田警部補【20】,隨後便打開了桌上的文件夾。看來這是個好出汗的人,只見他用手絹擦著額頭上雨點般的汗珠,而那塊手絹早已經濕透了。

“首先從驗屍開始說起。”這位警部補用東北口音說道,“全身的創挫傷共有三十五六處。頭部、臉部、胸部、背部、腰部、肘部、腿部,幾乎到處都是。也難怪,現場的懸崖高達三十五米,從那兒摔下來,還不寸骨寸傷嘛。再說,死者只穿了件薄單衣,在墜落過程中裸露的皮膚與巖石有多處刮擦,傷痕自然就多了。”

“致命傷又是什麽呢?”龍夫問道。

“那當然還是頭部與懸崖下的巖石撞擊後所產生的創傷了。解剖後發現頭蓋骨骨折,估計是當場死亡的。頭部還有一處挫傷。”

“請教一下。創傷和挫傷有什麽不同呢?”

“創傷是皮破出血狀態的傷勢,挫傷是指皮膚不破的跌打傷、劃傷之類的傷勢。”警部補答道。

“是這樣啊。”龍夫點點頭,在本子上記了下來,想了一會兒又問道,“屍體是經過解剖的,是吧?”

“是啊。呃——”警部補擦了擦汗,翻看著文件,“有關創挫傷的鑒定我們就跳過去吧。從他胃中查出了安眠藥的成分和酒精。酒精來自跳崖前所喝的啤酒,這一點已由田倉良子,就是田倉義三的妻子的證言所證實。安眠藥據說吃了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