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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典子也能夠理解。

“村谷阿沙子女士那時正為下一部作品而苦惱著。因為她是個自尊心極強、不肯輕易認栽的人。她不願意失去已經得手了的新銳作家的名譽。當然了,才發表了一個作品本來也談不上什麽名譽,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可她的這種苦悶被田倉義三打探到了。因為,田倉本就是新聞出版行業內的包打聽,他肯定一下子就看穿了村谷阿沙子的心思。更何況村谷女士還是他在京都時通過文學小組接觸較多的宍戶寬爾博士的女兒。於是,田倉就想起了畑中善一的創作筆記來,並打算把筆記騙來後去村谷女士那裏換錢。對此,村谷阿沙子也是一拍即合,十分高興。交易就這樣成立了。因此,阿沙子女士後來發表的作品其實都是以畑中善一的筆記為藍本的。她在寫作時,絕不讓別人走進她書房的理由也正在於此。”

典子聽得入了迷,一句話也不說。這時,汽車也終於走完了蜿蜒曲折的山路,駛入了塔之澤的隧道。

“畑中善一曾被認為是極具才華的人,村谷阿沙子女士以他的遺稿為藍本所寫出的作品也屢獲好評。雜志社不知道她的作品有人代筆,所以一個勁地向她約稿。所幸的是,畑中的遺稿很多,據說裝滿了整個柳條箱,因此足夠村谷女士應付一陣子的。同時,田倉也從阿沙子女士那裏拿到了錢財,著實賺了一筆。不用說,他們之間所做的秘密交易,如果能一直維持下去,自然是平安無事了。可另一邊,畑中邦子正眼巴巴地等著兄長的作品重見天日呢。”

典子在一旁聽著,胸中也開始忿忿不平了。

“當然,阿沙子女士的抄襲行為是不可能永遠瞞過畑中邦子的。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邦子發現了其中的真相。於是,她定然和田倉交涉過多次。估計這就是她會去藤澤的田倉家的緣故吧。然而,田倉是只老狐狸,不會理睬她的。最後,邦子無奈之下只得將此事向亡兄的舊友白井主編和盤托出了。”

“哎?向主編和盤托出?”

“嗯,不過,她這麽做已經太晚了。從時間上來說,恐怕就在你去箱根催阿沙子女士的稿子的那會兒吧。”

典子屏住了呼吸。

“主編聽了邦子的陳述一定也覺得很震驚和痛心吧。但在那時,他也沒辦法取消約稿,因為沒有可替代的稿子,就靠它撐門面了嘛。”

典子也想起來了。當時除了約村谷女士寫的稿子以外根本沒有備用的稿子或可以替代的稿子。時間上又臨近終校了,別無良策可想。那時,白井主編要典子不停地向村谷女士催稿。

“白井主編的另一個為難之處在於,村谷女士是恩師的女兒。他決定,這次的稿子暫且放過,為了今後的事宜則要和村谷女士好好談一談。於是,他就帶著畑中邦子悄悄地去箱根找村谷女士了。時間就是十一日晚上。當時,村谷女士還住在宮之下的杉之屋旅館裏呢。田倉不是說,看到了一對‘有意思的情侶’嗎?那就是白井主編和畑中邦子女士。也就是X-A&B的兩個人。”

汽車駛過了早川的鐵橋,開始平穩地駛向橋下,速度也加快了。後面汽車的前燈照在前面汽車的後窗上,白井主編的背影清晰可見。

“我以為,那天晚上,白井主編、畑中邦子跟村谷阿沙子女士是有過交談的。由於結束談話時,時間已經很晚,白井主編和邦子各自在杉之屋開了房間住了下來。第二天,白井主編因為要上班,一大早就趕回了東京。但就在那天早上,他在旅館外的濃霧中和阿沙子女士也談了一次。”

“啊,這麽說來……”

“是的。你一直以為自己在那時看到的是田倉,其實那人是白井主編。是濃霧欺瞞了你的雙眼,連說話聲都聽錯了。再說,白井主編和田倉的身材原本就很像,離遠一點聽,他們兩人的說話聲也很接近。那時,阿沙子女士的神經過敏就開始發作了。她一想到跟畑中邦子住在同一家旅館裏,就一刻也不肯在杉之屋多待。於是,她匆匆忙忙地換到了對溪莊。”

“那麽,我在霧中看到的另一對男女中,那個跟阿沙子女士的丈夫亮吾站在一起的女人又是誰呢?”

“她呀,”龍夫說道,“她就是女傭廣子。”

“哎?”

典子一下子又墜入五裏霧中。她感覺想問的事情,依然多如牛毛。

看著側首沉思的典子,龍夫用緩慢的語調繼續說道:“亮吾的失蹤是事先跟廣子商量好的。十一日晚上,你所看到的就是他們在商量時的情景。”

“這麽說來,亮吾跟廣子……”

“是的。不知道阿沙子女士是否察覺到,他們兩人偷偷地相愛了。因為阿沙子女士是個強勢的妻子,而亮吾和廣子肯定是一直在等待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機會。那自然是為了要不知不覺地從阿沙子的身邊離開。要不然的話,阿沙子女士的歇斯底裏發作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還記得吧,十二日夜晚,村谷阿沙子女士出了旅館後,亮吾和廣子也出去了,我認為這是他們計劃好的行動。之後,亮吾直奔小田原車站,然後上了火車。廣子則返回旅館。她跟隨阿沙子女士先回了東京,然後再請假。這是為了不讓阿沙子女士疑心她跟亮吾是商量好的。他們不是兩個人一起消失,就是為了避免被那個好強的阿沙子知道後生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