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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將訪客專用的櫃子鑰匙交給味岡,向負責人交代了相關事宜後,說道:“大家換完衣服後都在大堂或食堂等。”之後便離開了更衣室。

味岡從行李箱中取出運動衫、運動褲、鞋子和帽子,換下的西裝則塞進了櫃子裏。肥胖令他的動作緩慢不已。正在他換衣服的時候,又有四五個男人提著手提包走了進來。他們看了看鑰匙上的號碼,找到了自己的櫃子。男人大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有胖子也有瘦子,有的已經禿頂了,有的則是花白頭發,還有一個三十多歲滿頭黑發的年輕人。他們好像都不認識對方,完全沒有交談,都是自顧自地換衣服。如此冷淡的態度,讓味岡認定他們都是高官,至於是東京省廳的高官,還是地方政府的高官,他就無法判斷了。反正球會開始之後巨勢會逐一介紹。味岡點頭示意了一下,便離開了更衣室。

味岡走過取鑰匙的接待處,朝大堂走去,不料竟在樓梯處正面遇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陽光照亮了成瀨敬一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哦,是味岡先生,您早啊。”大東組建設專務成瀨敬一搶先開口。

畢竟是正面相遇,味岡想躲也躲不了。反正開始打球之後也是要見面的,既然不想與他多廢話,那還不如先在這兒打個招呼。

“您也早啊,別來無恙吧?”味岡停下腳步回答道。

“那天之後就沒見過了吧?”成瀨微笑道,露出一口在昏暗的地方特別顯眼的雪白牙齒。成瀨比味岡高很多,說話的時候味岡總是需要仰視著他,令他十分不快。

成瀨口中的“那天”,就是與共榮建設的中原武夫一起,冒雨前往神邦大樓的那一天。那天成瀨所做的事情與自己在成瀨離開之後的行動,還有樓頂的屍體,都在味岡心中留下了沉重的陰霾。成瀨的話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味岡也無法判斷,但從成瀨銳利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出什麽特殊的意味。

“是啊,”味岡也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您也是昨天晚上到的京都嗎?”

“不,我住在大阪。雖然住京都更方便,但我有事不得不去大阪一趟,”成瀨回答道,“您在京都住了一晚吧?”

味岡本想問問成瀨,巨勢昨晚是不是也住在大阪,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於是他便換了個問題:“巨勢老師好像已經來了,您見著他了嗎?”

“還沒呢,我也剛到。”

“哦,是嘛。那一會兒見。”

味岡正想離開,沒想到成瀨卻戳了戳他的手肘,留住了他。

“味岡先生,我沒見著巨勢老師,可卻見著末吉先生了,就是那個甲東建設的末吉祐介。”

“什麽?在哪兒見著的?”

“他就在接待處那兒站著呢。他看見我還跟我點頭示意了一下,莫非是你叫他來的嗎?”成瀨臉上帶著微笑,眼睛卻死死盯著味岡。

“末吉竟然追到這兒來了,”味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難以置信!我可沒叫他來啊!”他邊說邊往接待處的方向望去,可惜從這個角度看不見接待處的桌子。

“不是您嗎?”

“當然不是我啊!”

“哦,我知道他一直纏著你介紹他入會,所以一見到他就以為是您叫他來的呢。”

多一個會員,就多一個競爭對手。尤其末吉還靠著那蠻不講理的脾氣,一路從地方上的小建築公司發展到今天的規模,許多人都提防著他。

昨晚,味岡聽說共榮建設的中原在K酒店的餐廳裏見到過末吉之後,心中就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果然,末吉祐介又出現在了鄉村俱樂部裏。這股執拗,不僅令味岡不寒而栗,更令他怒火中燒。

中原的抗議與成瀨的報告,都建立在“末吉是味岡叫來的”這一誤解上。這都是末吉自說自話、不顧他人立場的結果。末吉簡直太小瞧他了。味岡決定,下次見到他,不僅要一口回絕他的入會請求,還要罵他個狗血淋頭。

情緒激動的味岡加快腳步往接待處走去。若非憑著此刻的沖動,味岡大概沒有勇氣大罵末吉一頓。

見末吉不在接待處,味岡又走去大堂。四五個男女坐在大堂的沙發上聊天看電視。接待處會給每一位南苑會會員發一個徽章別在胸口,可大堂裏的人都沒有徽章。想來也是,球會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始了,會員們沒有時間在大堂裏耗著。

味岡又走去食堂。食堂提供咖啡和冰鎮飲料,球會開始前有許多會員都會在這裏歇息。

食堂裏的三十張桌子幾乎都坐滿了。有的是五個人拼一張桌子,有的則是三個人。有人把紅玫瑰徽章別在帽子的絲帶上,也有人別在襯衫的口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