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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宴會上見過她一面,請問她現在在家嗎?”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隨便報給接電話的人。

“請稍等。”年長的女人一聽電話是客人打來的,不再多問什麽。也許是金彌家的女傭吧。

味岡險些松開聽筒。金彌好像在家——那可是R縣的刈野溫泉啊!

“喂喂。”電話那頭的確是金彌的聲音。他感覺喉嚨口好像堵著什麽東西,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喂喂?……怪了……”對方的聲音中透著詫異。

“……金彌?”他終於開口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聲調與往常不同。

“我是金彌,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味岡啊。”

“味岡?啊,是味岡先生啊?您是什麽時候來的呀?”她雖然有些驚訝,但那也只是單純的驚訝罷了。

“我沒去刈野啊,我在京都呢。”

“哎呀,真討厭,我還以為您是從刈野打的電話呢。”

如果直接撥打對方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人也分不清電話是市外打來的還是市內打來的。

“你不是來京都了嗎?”

“京都?沒有啊,我一直在刈野啊。”

五小時前,從京都車站前的咖啡廳裏打來的電話,也是這個聲音。唯一的不同就是,當時還能聽見咖啡廳的背景音樂。

“這就怪了,今天傍晚七點不到,你不是打了個電話到我房間說,你已經到京都站了嗎?”味岡的聲音在顫抖。

“我?”金彌的聲音裏透著驚訝,“怎麽會呀?!我才沒去京都呢,更不可能從京都給您打電話呀……是吧,婆婆?”

她向身旁的婆婆求證。婆婆開口說道:“是啊,金彌一直在這兒啊。”

“那你之前有沒有從刈野打過電話去高爾夫球場?”

“高爾夫球場?沒有啊!味岡先生,您怎麽凈問些怪事呀?”

那聲音,那語調,那口氣……都與打去高爾夫球場的那通電話無異。

味岡先生,我也不確定您到底會不會來溫泉,我就決定自己去京都找您……而且人家想您了嘛,呵呵……別擔心嘛,我也知道那樣不方便,我會住別家酒店的……等我到了京都,就給您的房間打電話,到時候再決定去哪兒吧。

“喂喂?您怎麽啦?”

“哦,我聽著呢。”

“我沒給京都打過電話,可您說了回程會到溫泉來一趟的,所以我一直等著您呢,真的,一直等著您呢!”

他豎起耳朵,連她的用詞遣句,也與京都站前的咖啡廳打來的那通電話如出一轍。

那我就在出町柳站等您啦。可別讓我等太久哦!是嗎?那可太好啦。

倘若那真是別人假裝金彌打來的……世上竟會有人的聲音如此相像?

“我知道了,”味岡低頭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先掛了,晚安。”說完,他便沉沉地坐在了椅子上。

直接撥打對方的號碼,就分不清是刈野打來的,還是京都打來的了。以前打長途需要通過交換台,接線員會告訴你:“電話是刈野打來的。”可現在是直接撥打號碼的,即使身在刈野,也可以謊稱是從京都打來的。

然而,正午時分打去高爾夫球場的電話也好,傍晚七點不到打去酒店的電話也罷,都是金彌的聲音無疑,絕不可能是他人偽裝出來的。尤其是正午的那通電話——有些事情,只有金彌才知道。

我想早些見到您,有話對您說,就是您問的那個“山下”的事情。

味岡認為,“山下”就是死在神邦大樓屋頂的柳原孝助,他之前一直潛伏在刈野溫泉。金彌約好了,要把有關“山下”的情報告訴味岡。

如果那通電話真是別人打來的,她又是怎麽知道“山下”的呢?

白天的電話與傍晚的電話,都是金彌本人打來的。金彌擺明了在撒謊。不,不是撒謊,而是在耍陰謀。

味岡被金彌的電話所騙,興沖沖地跑到夜色籠罩的鞍馬山腳下的情人酒店,接近了被窩裏的澤田美代子。況且他那時還換上了旅館的浴衣,坐在了她所在的被窩旁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了出來。

巨勢堂明的秘書,澤田美代子為什麽會死在那種地方?味岡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水龍頭沒有關上,這就是他殺的最好證據。

為什麽澤田美代子會慘遭毒手?味岡的腦髓現在根本無力思考這一問題。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光是這個就夠他煩心的了。

要不打電話報警吧?說是紅葉莊208號房裏有一具被勒死的女屍。警方肯定不會懷疑主動打電話報警的人。

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味岡回過神來。他可不能隨便透露自己的名字。即便洗脫了殺人嫌疑,“和女人去旅館幽會”這一事實也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