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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報紙上看到武田主編去世的消息。”伊瀨致哀道,但男子的表情並無變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請問編輯部主任在嗎?”

“大家全出去了。”

“是為了武田的事?”

“不,好像是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只有我一個人留下。”

“唔。”伊瀨大失所望,“武田似乎是在伊豆的西海岸過世的,您知道他為什麽要到那個地方去嗎?”

“不知道。”

“報紙上還說他最近顯得很疲憊,真是這樣嗎?”

“不清楚。”這家夥,一問三不知啊。自己的主編過世了,他卻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樣。不過,最近的年輕編輯可能都這麽沒有人情味。

“浜中跟你們聯絡過嗎?”

本以為這個問題也不會得到答案,男子卻呆呆地嘟噥道:“好像從鹽釜寄過明信片回來。”

“我也收到了他從鹽釜寄來的明信片,還有從網走寄來的。他之後又去哪兒了呢?”

“不清楚。”

伊瀨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天地社。搞股票的憑興趣開的出版社就是這德行,連員工都那麽業余。相比之下,浜中真是一名優秀的編輯。說不定,正是他一個人挑起了整個編輯部的大梁。

伊瀨邊走邊想,突然,剛才那位不靠譜的編輯說的“鹽釜”二字跳進他的腦海——鹽釜不正是漁港嗎?鹽釜神社祭祀的就是漁業神啊。

伊瀨這才意識到,浜中早已猜到經緯度和漁業之間存在關聯。那個男人就是如此敏銳。他去鹽釜或許就是為了進行相關的調查。

那網走呢?那裏又不是什麽漁港。妻子說過,那片土地上最有名的是監獄。

伊瀨將“監獄”和“漁港”分開思考。走著走著,他突然有所領悟:監獄是收容罪犯、將罪犯同社會隔離的場所。服刑者遠離家鄉,只在服刑期內被“滯留”在監獄。

伊瀨由此聯想到了羽衣和浦島傳說。浜中從鹽釜寄來明信片,讓他從《日本民間傳說研究》第二卷第一百二十一頁開始閱讀。伊瀨由此得知,浦島和羽衣傳說同根同源,在“滯留”這一主題上是相通的。浦島太郎滯留在龍宮三年;仙女失去羽衣,無法返回上天,滯留在漁夫身邊。總而言之,它們都符合書中所謂的“滯留說”。

伊瀨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狂跳。浜中那家夥,竟然調查得如此深入!

伊瀨想到了一個同監獄有關的朋友。他是自己讀大學時同年級的校友,現在已經飛黃騰達。公務員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到他現在這個年齡,多能身居高位。

“有沒有辦法調查到,網走監獄中有無從事漁業的囚犯?”伊瀨在電話中詢問那個朋友。

“要查查才知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對方笑著問,聲音中透露出與其地位相當的穩重。

伊瀨現在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說家,跟朋友比難免相形見絀:“我有些急於調查的事情,能不能托你打聽一下?”

“囚犯的信息是禁止外泄的。不過,既然你都開口了,我也不是不能通融。大致是什麽時候入獄的囚犯?”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清楚。”

“不是剛入獄的吧?”

“不是。我覺得應該是很久之前入獄的。”

“那就麻煩了。跟漁業有關的囚犯有很多。”

“能不能逐一加以篩選呢?首先排除與小漁船有關的人,還有單純因為打架或賭博入獄的普通漁夫。跟輪船、貨船有關的也可以排除在外。”

“這樣一來,就是在遠涉外洋的漁船中篩選咯?”

“不錯。縮小範圍後,就會省不少工夫吧?”

“省不了多少。你不會是讓我將網走監獄建立以來所有的記錄都看一遍吧?”

“差不多。我希望能從昭和初年【34】查起。”

“那麽早?”朋友在電話裏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