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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武田放下了文件包,那就應該是自殺。自殺者有時會在現場放置遺物,目的是希望死後的自己能回歸遺屬身邊,或是表現對現世的執著。

這一帶風景優美。比起平凡無奇的場所,自殺者更傾向於死在美麗的地方。而選擇在人煙密集之地或者溫泉勝地死去的人,多半是想讓自己的死為人所知。

“有沒有人看見那個男人死之前在附近走動?”

伊瀨望著發現武田屍體的現場,仿佛看到一條藍線劃過天空——北緯35度線就穿過這一帶。

“沒人看到。如果真有人見過他,案發後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這麽說,他應該是晚上從沼津乘出租車到這裏的吧?”

“這就不清楚了。警察也沒怎麽調查。”

“帶走屍體的警察是哪個警察署的?”

“大仁警察署,是戶田派出所通知那裏的。死者身份查清後,派出所馬上聯絡了死者的家屬。”

報紙上說過,武田的口袋裏有他自己的名片。

“昨天有沒有什麽人從東京到這兒來過?”

“好像沒有。”

看來,天地社的人只是來派出所認領屍體,並沒有到過疑似主編自殺的現場。

“謝謝。”估計再也問不出更多的信息,伊瀨便回到等在外面的出租車上。

“司機先生,請去戶田。”

一看手表,快到五點了。這個時間,派出所說不定還有警察在。

“據發現屍體的漁夫所述,屍體漂浮在距海岸約十米的海面上。這名漁夫駕船登岸後,立即就向派出所報了警。

“警察將屍體放在沙灘上進行屍檢。結果顯示,死者已死亡十二三個小時,這意味著,死者大概是前一天夜裏十一點到十二點左右入水的。身上沒有傷痕,體內灌入大量的水,表明死者無疑是溺水身亡。死者的文件包放在海岸的巖石上,從這點推斷,他應該是故意尋死。”

伊瀨向警察表明自己的身份,自稱是死者的朋友,警察便翻著文件介紹起來。

“沒有遺書嗎?”

“沒有。大衣的兩個口袋裏塞滿了石頭,明顯是故意尋死。死因確定,自然沒有再做解剖的必要。”

“在那個時間點入水,死者如果不是自己開車,那只可能是坐公交車或出租車來,有沒有在這方面做過調查?”

“沒有。因為這明顯只是自殺。”警察不耐煩地說。

“哦,對了,沙灘上是否留有死者的鞋印?”

“啊,鞋印倒是有。從鞋印看得出死者在原地徘徊了很久,他在自殺前一定經歷了復雜的思想鬥爭吧。”

“鞋印確定是他本人的?”

“這個沒查過。又不是謀殺。”警察壓抑著怒火說。

“我還想問一件事:來認領屍體的是死者的家屬嗎?”

“來的是死者任職的出版社的三個人和他的妻子。他們特地載著棺材從東京開車趕來。”

“這樣啊……我從附近的居民那裏打聽到,沒有人見過死者死前在那一帶出沒。不知警方有沒有找到目擊者?”

“你這人的腦子都裝的是什麽呀!這鐵定是自殺,根本沒必要調查什麽目擊者。只有兇殺案才需要這麽做。”

被訓斥一通的伊瀨離開了派出所。分別時,警察連個招呼都沒打。

伊瀨吩咐等在門外的出租車司機返回沼津。與他預想的一樣,跑這一趟的確沒花費多少時間,他決定不去修善寺過夜,直接返回東京。

車開上海岸線時還不到六點。但冬天白晝短暫,路旁的大海已經隱沒在夜色中,只聽得見陣陣濤聲。

“司機先生,剛才我不是向一戶人家打聽過情況嗎?請在那戶人家前停一會兒。”

“明白。”

伊瀨再次來到那戶人家前叫門。門裏傳來飯碗碰撞的聲音,這家人肯定在吃晚飯吧。出來應門的還是之前的那名男子。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請問您能不能帶我去您剛才說的死者放置公文包的地方?拜托了。”伊瀨一個勁地鞠躬懇求,“出租車就停在外面,來去都坐車。”

鄉下人就是質樸,聽說伊瀨和自殺者交情不淺,立馬答應了。

“容我冒昧,如果您有電筒的話,能不能借我用用?”

“您要找什麽東西?”

“也許會發現別的遺物。我想帶回去留個念。”

“喂,把電筒拿出來。”男子對房裏的妻子說。

男子依伊瀨所言,坐上了出租車。

“司機先生,往前再走一截。”伊瀨說完,行車便交給男子指揮。

“就在這一帶吧。”男子透過車窗窺視烏黑的海面,讓司機停下車。

兩人下車朝海邊走去。男子用電筒照亮腳下的路,還不時照向前方。伊瀨的鞋子陷入沙灘,襪子和褲腿裏都是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