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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期待能和布羅姆利-蒙特福特勛爵見一面,”理查冷冷地說,“他在附近嗎?我們有關於探險的事兒和他商量。”

“蒙特福特勛爵在我們山上的種植場裏,乘車三十分鐘便到,”布羅姆利-蒙特福特夫人說,“不過我恐怕他無法與各位見面。”

“為什麽?”理查問。

“他在茶園的地下墓室裏。”這個女人說,她那雙令人驚艷的雙眸一直清澈無比,而且始終看牢理查的臉。她像是有些高興。“我和蒙特福特勛爵1919年在倫敦結婚,然後我們回到印度,回到這座茶園,這裏是我長大的地方,也歸我管。在我成為布羅姆利-蒙特福特夫人的八個月後,蒙特福特勛爵罹患登革熱,與世長辭。他一直不曾真正適應印度的氣候。”

“不過我給布羅姆利-蒙特福特勛爵寫過信……”理查氣急敗壞地說。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煙鬥,用牙齒緊緊咬住煙鬥,卻沒有動手裝煙葉或將之點燃,“布羅姆利夫人說的是表親雷吉[31],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以為是……”

她笑了,我的雙腿變得更軟了。“凱瑟琳・克裏斯蒂娜・雷吉娜・布羅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她輕聲說,“我的朋友們叫我‘雷吉’。克萊羅克斯先生,佩裏先生,我真心希望你們叫我雷吉。”

“雷吉,叫我讓-克洛德吧。”我的朋友說著朝她一弓身,執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盡管她還戴著手套。

“傑克。”我擠出這兩個字。

雷吉在桌子首位坐下,這時候那個儀表堂堂的大高個兒帕桑像個保鏢似的站在她身後。他交給她一幅地圖,她將用過的盤子和杯子隨手推到一邊,騰出空間,把地圖鋪在桌子上。我和讓-克洛德看了對方一眼,也坐了下來。理查使勁兒咬了一下煙鬥柄,噼啪一聲清晰可聞,不過他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雷吉開始說話。“你們建議的路線是標準的路線,其中大部分我都同意。後天我們可以開茶園的卡車到第六英裏石,在那裏做最後的打包工作,並將物資裝在馱獸身上,然後和夏爾巴人一起步行穿越提斯塔橋及周邊地區,抵達甘旁,另外一些我們的夏爾巴人會準備更多騾子在那裏等我們……”

“我們?”理查說,“你說我們?”

她笑著擡頭看著我們。“這是當然,迪奇。我姑媽同意資助你們去尋找珀西表弟的屍體,所以我和你們一起去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這次探險要得到繼續資助,這是一個絕對條件。”

理查肯定已經意識到,他快把他最喜歡的煙鬥的柄咬斷了,於是猛地把煙鬥從嘴裏拿出來,險些碰到雷吉的頭。他沒有道歉,反而這樣說:“你加入珠峰探險隊?一個女人?還要去大本營?還要去西藏?簡直荒唐。可笑至極。絕無可能。”

“要想為尋找珀西瓦爾表弟屍骨的探險得到資助,這是絕對條件,這是我的探險隊。”雷吉說,笑容依然掛在她的臉上。

“我們會繼續探險,但你不能參加。”理查說。他的臉漲得通紅。

“你完全可以這樣做,但再也不能從布羅姆利家的財產裏得到一分錢。”雷吉說。

“很好,我們就用我們已有的資金繼續行動。”理查吼道。

哪裏來的資金?我琢磨著。就連從利物浦到加爾各答的船票都是用布羅姆利夫人的錢買的……很顯然這些錢都是雷吉的茶園賺來的。

“除了我的贊助必不可少外,我會告訴你們兩個我參加這次探險的理由,”雷吉冷靜地說,“你要麽當個好人聽我說,要麽繼續弄出那些無聊的聲音來打斷我。”

理查交叉著手臂,一言不發。看他臉上的表情,還有他那副架勢,就知道他絕對不會被說服。

“首先……或者說,這是排在資金之後的第二個理由,”雷吉說,“你們的探險隊居然沒帶醫生,這簡直太可怕了。前三支英國珠峰探險隊至少都帶了兩位醫生,其中一位是外科醫生,而且通常情況下他們會有兩位以上的醫務人員隨隊。”

“戰爭期間我學了一些重要的急救知識。”理查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我肯定你確實學過,”雷吉面帶笑容說道,“在探險過程中,如果我們任何一個人受了彈片傷或被機槍射中,我一點兒也不會懷疑你能讓我們多活幾分鐘。可在西藏的戰線後方壓根兒就沒有急救所,迪肯先生。”

“你是想告訴我們,你是一位能幹的護士?”理查說。

“是的,我的確是,”雷吉說,“在我們的兩個茶園裏共有1.3萬名當地人工作,因為他們,我學習了很多護理技術。不過我要說的重點不在於此。我準備請一位優秀的醫生加入我們的探險隊。”

“我們沒有錢加人了……”理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