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第二次面談(第2/4頁)

葛雷夫咯咯發笑。“說的真對。還有,探路者要取得霍特的科技應該比較簡單,反過來說就不一樣了。這就是為什麽我相信探路者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也就是說,它該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我看見探路者的兩個代表互看了一眼。

董事長說:“總之,你的履歷令人印象深刻,葛雷夫。但探路者公司的立場是希望找個能待久一點的執行長……你剛剛在那一番招募說明裏面是怎麽說的?”

費迪南跳出來搭腔:“一個像農夫一樣的執行長。”

“沒錯,像農夫一樣。一個好的形象。換句話說,我們要一個能在既有成果上持續耕耘的人,能循序漸進地把東西創建起來。必須是個強悍而有耐性的人。而你的紀錄可以說……嗯,很可觀也很戲劇化,但是這並不能證明你具備了身為我們的執行長所需要的精力與耐力。”

聆聽董事長講話時,克拉布斯.葛雷夫的神情一直很嚴肅,說到這裏他開始點頭了。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也同意探路者所需要的執行長就是你們要找的那種人。其次,如果我不是那種人,我對這個挑戰也就不會有任何興趣了。”

“你是那種人?”另一個代表小心翼翼地發問,像他這種說話得體的家夥,在自我介紹以前,我就已經先猜出他是個公關主管了。過去我曾經提報過幾個這種職務的人選。

克拉布斯.葛雷夫露出微笑。熱情的微笑不但軟化了他那冷酷的表情,還讓他完全變了模樣。先前我已經看過這把戲好幾遍了,只要他想展現出自己孩子氣的調皮一面就會這樣。這跟英鮑、萊德與巴克來所建議的身體接觸有相同的效果──就是那種親密的接觸,一種信任的表征,好像在跟大家說,我已經把自己赤裸裸的攤開給你們看了。

葛雷夫還在微笑,他說:“我來說個故事給你們聽。那是讓我很不想承認的一件事。也就是說,我是個糟糕的輸家。我可是那種跟人拋硬幣猜正反面時很少輸的人。”

房間裏的人都咯咯笑了起來。

“但是我希望這可以讓你們見識到我的精力與耐力。”他接著說,“過去我在特別支持部隊時,曾經負責追蹤一個……說來可悲,一個蘇裏南的小毒販。”

我可以看見那兩個探路者的人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前傾。費迪南幫大家的咖啡續杯,同時對我露出很有自信的微笑。

克拉布斯.葛雷夫的嘴巴又動了起來,往前蠕動,貪婪地吞食著不屬於他的東西。她有尖叫嗎?當然有。荻雅娜就是忍不住,很容易就會臣服於他的淫欲之下。我們第一次做愛時我想到了柯納洛禮拜堂裏面那尊貝尼尼制作的雕像:《聖德蕾莎的狂喜》。一部分是因為荻雅娜的嘴巴微張,好像很難過似的,幾乎可說是滿臉痛苦,額頭的血管浮起,擠出皺紋。另一部分則是因為荻雅娜的尖叫,我總是認為,當貝尼尼雕塑的那位加爾默羅修會聖人,在天使拔出她胸口的箭準備再刺一遍時,她應該也跟荻雅娜一樣叫了出來。總之,在我看來就是這麽回事,一進一出,一種神聖的穿刺意象,那是交媾的最崇高形式,但仍然是交媾。然而即使是聖人也沒有荻雅娜那麽會叫。荻雅娜的尖叫令我又痛苦又享受,在耳膜承受尖銳刺痛之際,我的全身也震顫了起來。那就像哀嘆聲,一種持續的呻吟,其聲調維持規律的起伏,好像遙控飛機似的。因為實在太刺耳了,第一次做愛後,我醒來時居然感到余音在耳裏繚繞,三個禮拜的歡愛過後,我認為我可以感覺到耳鳴的初期症狀:就像連續洪流傾注的聲音,或者至少是河流,伴隨著一陣時隱時現的哨音。

某次我碰巧提起我擔心聽力會受損,當然那是一句玩笑話,但荻雅娜聽不出好笑的地方在哪裏。相反的,她被嚇到了,眼淚幾乎流出來。後來當我們再次做愛時,我感覺到她把玉手擺在我耳邊,一開始我覺得那是她的愛撫新招。但是,等到她把手掌鼓起來,變成兩個溫暖保護罩遮住我的耳朵時,我才知道從這動作可以看出她有多愛我。這對阻隔聽覺效果很有限,那尖叫聲還是鉆進了我的大腦皮層,但是對我的情緒產生比較大的沖擊。我不是個容易哭的男人,完事過後我卻開始像個小孩似的哭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知道不曾有任何人像這個女人一樣那麽愛我。

所以,我就這樣看著葛雷夫,確信她在他的懷裏時也曾那樣尖叫,我試著不讓這個念頭逼得我去想更多問題。但是,就像荻雅娜忍不住尖叫聲,我一樣忍不住自問:當時她也遮住了他的耳朵嗎?

葛雷夫說:“那次追蹤任務所經過的地區大多是茂密的叢林與沼地。一次要走八小時的路。不過,我們總是差那麽一點,總是太慢。其他人一個個放棄了。因為酷熱、腹瀉、蛇咬,或者只是純粹的筋疲力盡。當然,那家夥只是個小角色。叢林會讓人喪失理性思考的能力。我最年輕,不過到最後大家把指揮權交給我。還有那把開山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