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今夜新聞(第4/9頁)

歐德.迪布瓦大叫:“人品的好壞居然有……有那麽大的落差啊!”

“的確可以這麽說。就是這位駕駛告訴我們,當他遇見奇克魯時,奇克魯身上沾滿了自己的排泄物。他以為奇克魯跌進了肥料堆裏,但是幫奇克魯沖澡的醫院人員說,那是人類的,不是動物的排泄物。他們過去有……有這方面的經驗。”

“院方對奇克魯做了什麽?”

“當時奇克魯半昏半醒,但是,幫他沖澡後,他們幫他包紮傷口,讓他躺在病床上。”

“就是醫院發現他的血液有毒品反應?”

“不是。院方的確采集了血液樣本,但是根據慣例把樣本摧毀了。我們是在驗屍時發現血液有毒品反應。”

“好,但是我們先回頭看一下。我們已經說到奇克魯被送進醫院,但是葛雷夫仍在農場裏。接下來發生什麽事?”

“當奇克魯沒有回去的時候,葛雷夫自然會起疑。他發現曳引機不見了,於是拿了自己的車開始在那個地區繞來繞去,尋找他的夥伴。我們認為葛雷夫車上裝有警用無線電,因此他聽見警方說找到了曳引機,而後在接近早晨時又發現了辛德雷.歐的屍體。”

“是的,所以此刻葛雷夫惹上了麻煩。他不知道他的共犯在哪裏,警方又發現辛德雷.歐的屍體,既然農場變成犯罪現場,他們在搜索兇器時也許有機會發現魯本斯的畫作。當時葛雷夫的心裏在想些什麽?”

史貝瑞開始猶豫了。為什麽?警方在寫報告時總是會避免描述人們的想法,只寫那些可以證明的東西。最多只能引用相關人士對其自身想法的陳述。但是就這個案子而言,沒有人提供任何說法。但另一方面,史貝瑞知道他必須想一些東西出來講,必須讓這故事被描述得活靈活現,借此……借此……。他可能不會容許自己繼續往下深思熟慮出一個合理的結論,因為他多少知道繼續想下去的結果是什麽。他知道自己喜歡當那種常常接到媒體來電的人,每當媒體需要評論或者解釋時,總是希望他們這種人提供一個關鍵說法,不管是由他們在街上點頭默認某件事,或者是主動提供手機上的照片。但如果他不再提供那些說法,媒體是不是會就此不再來電?所以,說到底,這到底是什麽問題?如果想要吸引媒體注目,就不能是個正直的警察?如果想要在街上受到大批媒體歡迎,就不能獲得同事的尊敬?

布雷德.史貝瑞說:“當時葛雷夫心想……心想那實在是個棘手的處境。他開著車到處找人,當時已經早上了。然後他聽見警用無線電上面有人說,奇克魯即將被逮捕,由警方去醫院載他,拘留後進行偵訊。當時葛雷夫知道,情況不再只是棘手,根本已經是危急了。你懂嗎?他知道奇克魯不是個狠角色,警方不用使出什麽厲害手段,也許只要跟他說,供出共犯就能減刑,而他當然不會扛下謀殺辛德雷.歐的罪名。”

迪布瓦點頭說:“很合理。”然後往前傾身,慫恿他繼續講。

“所以,葛雷夫知道,唯一的解套方案就是在偵訊開始前把奇克魯從警方手上救出來,或者是……”

就算迪布瓦沒有悄悄地把食指舉起來,史貝瑞也知道這裏又是該稍微停頓的地方了。

“……或者是在路上把他殺掉。”

攝影棚的空氣裏好像可以聽見電視訊號的噼啪聲響,因為舞台燈光的關系,裏面幹燥到仿佛隨時會著火燒起來。史貝瑞繼續說下去。

“所以葛雷夫開始尋找他可以借用的車子。他在停車場發現了一輛後面鏈接著拖車的無人卡車。因為他在荷蘭反恐部隊的背景,他知道如何發動發動機。他仍然帶著那具警用無線電,而且顯然已經透過地圖研究出警車把奇克魯從醫院載到埃爾沃呂姆時會走哪條路。他開著卡車,在附近道路上等他們……”

迪布瓦戲劇性地舉起一根手指,讓自己加入這故事裏。“然後這整個案件裏最慘的事就發生了。”

史貝瑞說:“是的。”他垂下目光。

迪布瓦說:“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痛苦,布雷德。”布雷德,他故意直呼其名,這是個提示。

制作人透過耳機對著一號攝影機說:“現在來個史貝瑞的特寫鏡頭。”

史貝瑞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隨後的撞擊中,四個好警察就這樣殉職了,其中一個還是我在克裏波的好同事,尤阿.松戴。”

他們小心地慢慢把鏡頭拉近,以至於一般觀眾都沒有注意到此刻史貝瑞的臉部占電視畫面的比例稍稍變大了,只感覺到現場的氣氛變得更為緊張,更有情感,這個堅強的警察顯然說到情緒激動處。

“那一輛警車被撞得飛越路邊護欄,掉進河邊的樹林哩,就此消失。”迪布瓦繼續說,“但是,奇克魯奇跡似的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