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02章 嚴冬百花開(第2/5頁)

事實上也差不多,簡懷鈺出生在台灣,受教育在美國;現這位混血兒夫人純粹就是第三代香蕉人了,土生土長美利堅合眾國公民,連身上的黃種人特征也改變了不少。下車的當會丈夫和地方領導攀談著,門廳裏走出來倆位像是賓館的經理,這位夫人有點無聊招著手輕喊著:“MISS景,HERE……”

第三輛車是簡夫婦特別邀請的公司的法律顧問景睿淵律師一對父女,此次簡懷鈺先生攜夫人歸來,公司的事務纏身,倆位男翻譯又不方便陪這位貌美的夫人,情急之下一直給佳華當法律顧問兼私人律師的景睿淵把女兒拉來充數了,幾天下來倆人居然相處得不錯。

沒錯,是景文秀,一半出於幫助老爸的生意,一半也出於對於這位美籍華人的一份好感,款款地走上前來,關切問:“夫人,怎麽了?”

“你看……”簡夫人指指丈夫站立的方位,和一幹市裏領導以及賓館領導在挨個人介紹、握手恐怕還得寒喧半天,就聽簡夫人有點不解地道:“為什麽中國人吃頓飯都這麽麻煩?”

這位簡夫人姓閆,名嘉文,說漢語也保持著英語習慣,只有一升一降兩個調,聽著特別別扭。景文秀笑笑輕聲解釋著:“閆,中國人都不麻煩,只有中國的領導才這麽麻煩,他們在客氣。”

“客氣!?這是個褒義還是貶義?”

“當然褒義了?”

“是嗎?比如說你對我客氣,這是褒義……我如果很嚴肅地對我不喜歡的人說,我對你不客氣了,這就是貶義,是威脅,對不對?”閆夫人很奇怪地問,保持著美式的幽默和質疑。

“呵呵……對,說得對極了……”景文秀被逗得一笑,直誇閆夫人。

連景文秀也無從解釋的習俗,讓閆夫人就更撇嘴不解了:“哎,漢語很麻煩,有時候很難理解,我說我生氣了,意思是I am very angry;可我丈夫剛剛說,這裏很有生氣,it’s MAKEME very vast and hazy……”

“One means angry;The other means full of energy。”景文秀解釋著,一個是生氣了、一個是生機勃勃的意思。

“OH,太難懂了。”

“let’s go……他們需要對我們客氣一下,您千萬別生氣啊……”

景文秀笑著逗著,為了滿足閆夫人突擊學漢語的願望,只能進行這種半英半中的對話了,拉著這位簡夫人上得前來,客氣加寒喧簡夫人幹脆裝得一字中文也聽不懂,草草結束了這個迎接儀式,一行人直進了大廳。

大廳上書三個莊重的漢隸:花饌樓。

……

……

雅間,屏風,山水畫,市裏這幾位領導只覺得這裏環境頗有古風,咂咂贊口不絕,陳主席吃中老手,早把桂園的由來介紹了一番,九十年代初這裏還是個貌不其揚的小村落,發現溫泉泉眼之後,市府在這裏建了一所幹休所以方便領導療養去處,屬地清徐地級市也是通過招商引資的辦法吸引開發商,歷經十余年才有了現在十七家三星、四星賓館落戶這裏,形成了一個渡假村的規模,都是招商辦出身,所談話題差不多都在招商引資之後對當地經濟的拉動,年效益如何,未來前景如何等等諸類。

景律師陪坐當然興趣不大,一旁倆位女人的興趣更不大,反倒是先上桌的四甜四鮮讓閆夫人訝異了一聲,提子幹、糖酥核桃、漬杏脯、桂園幹再加上蘋果、甜橙、沙山柚、小糖梨,精精致致的小盤八碟次弟擺到了八仙桌上,權當是開胃小點,淺淺幾口、嘎嘎嘣嘣一咬,閆夫人用很強的升調強調了幾句,很好吃、很好吃very……delicious……連丈夫帶一帶在座的都逗笑了。

沈副市長暗暗覺得老陳來對了,最起碼哄這些見過大世面沒見過小世面的半老外應該不錯,這年頭的嘴都刁了,什麽海參鮑魚龍蝦已經普遍了,档次下降到縣鄉那一級基層幹部招待水平了,新奇特加原生態的吃食倒是越來越受歡迎了,看樣這地方應該不錯。

而且看樣桂園的準備也頗為充分,閑坐聊了幾句的功夫,四五份菜流水介地上桌了,服務員報著這是牡丹裏脊絲、這是菊花炸鯪球、這是荷香全鴨、這是夜香雞丁,這是茉莉花炸蝦,居中的一份黃黃嫩嫩看著煞是可愛的小餅子是木槿花煎餅。

與坐著只覺得精神一振,馥郁的花香隨著菜上桌鉆進了各人的鼻孔,醬色黃亮的裏脊絲四周鋪著一圈似乎還帶著晨露的花瓣,沾著稠汁的鯪魚球嫩得幾乎要吹彈得破、一盤顏色金黃偏紅的炸蝦灑著似乎剛剛新摘的茉莉,還透著那股爽神清肺的濃香,閆夫人的眼睛瞪得比煎餅還圓了幾分,對煎餅,嬰兒小手大小的煎餅氳氤著淡淡的熱氣,一時無法分辨其中的味道,閆夫人情不自禁的挾了個,細細端詳,煎餅的四周是螺旋的有規則花紋,肯定是有意制作的。放到鼻子前深深一嗅,微微的油香和槿蘭特有的花香直入胸肺,忍不住輕啟朱唇玉齒輕咬,帶著藍色的眼睛放著妖異的光,邊點頭邊把剩下的半塊直吞了下去,那話別人沒聽明白景文秀聽明白了,是wendful!然後意猶未竟,又挾了一塊觀賞良久不忍下口,贊嘆了句:“哦,MISS景,鬼斧神工啊,太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