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5頁)

“如果在這時,國統區特務截獲了我方電文,再將電文打上軍統特殊編號發給總部,那江欣還會產生懷疑麽?”

“老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皺皺眉,老錢逐字逐句問道,“你是說……‘影子’以我方名義發出電文,再故意讓國統區特務截獲,並由特務以軍統的聯絡方式向戴雨農轉交情報?”

“就是這樣。”

“可問題是:假如‘影子’的電文中暗含情報,那我方電訊監測單位又豈能不產生懷疑?再說,我方密碼也並非固定不變,特務又怎能輕易破解?一份連破譯都成問題的電報,你叫戴雨農該如何了解電文內容?”

“很簡單,國統區特務根本不需要破譯,他們只將密電原文上交這就可以了。”

“嗯?”

“老錢,我舉個例子:如果不知道你保險櫃的密碼,那麽就打不開它,是這樣麽?”

“不錯。”

“可我現在不需要密碼,而是照密碼鎖的樣子,再重新給自己配把新鎖,這可不可以呢?”

“那是自然,只要知道鎖的原理,哪個鎖匠都可以做。”

“所以戴雨農根本不需要破解電文,他只是照我軍電碼的特點,又重新做了一套密碼。你比方說:‘1274’、‘3526’這兩組數字代表著‘勝利’的意思,可經過戴雨農一轉換,這兩組數字就代表了‘失敗’。他很可能不知道我方電文的原意,但只要看到電文上有‘1274、3526’兩組數字,就知道那是‘失敗’!”

鴉雀無聲,老錢聽呆了。如果鄭耀先的解釋是正確的,那就是意味著:我方密電從未被軍統破解,而軍統也僅是從密電原文中,找出規律並制訂了另一套密碼。

過了許久……

“唉……”發出一聲沉悶的嘆息,老錢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裏慢慢踱步。

“老錢,這個問題你怎麽看?”

“如果這是事實……”瞧瞧鄭耀先,老錢的臉色異常復雜。在他看來,倘若鄭耀先不是自己同志,他很有可能拼著老命不要,馬上將其拉出去就地槍斃——這個人太可怕了,就連這種變態手段,居然都能讓他想出,看來楊旭東說得沒錯,鄭耀先的確能抵上一個步兵師。“我馬上通知中央……”不知從何時起,老錢的心情異常沮喪,他苦笑著,像是在自言自語,“.…..憑我自己,唉!還真想不出該如何對付國民黨這種流氓行徑……”

鄭耀先的推斷極具震撼力,至少在某些環節上,已經得到老錢的認可。遺憾的是,江百韜在監管中自殺了,隨著他撒手人寰,這個推論也即將成為歷史之謎。

四個月後……

剛剛痊愈的馬曉武,由醫院轉到了法院,他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寸。由於身子怎麽也站不直,在公審大會上宣判時,以為他藐視法庭的法官,在五年刑期後又給他加上了半年。不過這些都是象征性的,能不能在監獄裏蹲滿五年那就兩說了,否則單以“盜竊”金額高達六千美金來看,判他死刑都有可能。

當曉武被法警押出法庭時,小李徹底瘋了,三個小夥居然按不住她一個。這場景讓人看了心酸,但沒辦法,知情者只能曉以同情卻又無可奈何。當然,就算把真相告訴小李,她能不能聽明白這還是個問題。

曉武沒敢看自己的妻子,他是咬著牙離開了公審現場,不過進監獄沒超過一天,他就被人秘密接走了。

同時被判決的還有一個倒黴蛋,那就是死不悔改,徹底與人民為敵的大特務楊旭東。他以蓄意顛覆人民政權罪,故意殺人罪等被判處了死刑,剝奪了政治權利終身。當看守將判決書交給他時,楊旭東瞥一眼,說句“知道了”,然後便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和看守擺事實、講道理。總之,他是什麽都沒耽誤,反倒是鄭耀先,流著眼淚整整一宿沒睡。

有人說,死刑犯臨刑前一晚是最難熬的,但這話對楊旭東來說並不合適。他在墻上畫個棋盤,從早到晚就琢磨該如何破解殘局。直到第二天一早,法警給他換重銬時,他還笑著說:“你會不會下棋?幫我看看,這一局我怎就走不出死棋?”

“該上路了,想不明白那就到下面想。”

“好吧,”低頭看看自己著裝,捋捋淩亂的頭發,楊旭東突然問道,“你怕不怕我喊口號?”

“能喊出來算你本事。”

“噢……”一擡手,向南京方向鄭重地敬個軍禮。

兩名警察將他駕上卡車,專案組長給他掛上塊牌子。扭扭脖子,感覺有別扭。接下來的情景並未象他想得那樣:拉到刑場直接了事,而是先到人民廣場參加公審大會。在一排待審人犯中,他意外發現了體態臃腫的溫老板。

可以這麽說:楊旭東對自己的罪名還是比較滿意的——蓄意顛覆人民政權,故意殺人這兩項,哪一條都沒冤枉他。此時此刻的他,並不在意主席台上的說辭,而是很自然地在人山人海中努力尋找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