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襲來(第2/4頁)

“他覺得自己才是百事通。”安薩塔強調道。

“只有蠢人才認為自己無所不知呢,”桑戴克諷刺地說,“他們只憑可怕的直覺下論斷——極其愚蠢而廉價的方法。我們應該把辯護日期延後——你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會。但如果你拿不出確鑿的不在場證明,恐怕他還是難免牢獄之災。”

“這一點我們已經考慮到了,但並不是我們主攻的對象。”

“那只好申請延期了,”安薩塔說道,“唉,辯護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哦,對了,我們和魯克的約會在十點半——裏維斯也要去嗎?”

“當然,你最好也一起去。”桑戴克解釋道,“這是案件保釋期的調查會,我們這邊不用特別作準備,但也許能從控告條款中找到別的線索。”

“對此我也很感興趣。”我表示道。

於是,大家便一起往林肯小棧的方向走去——林肯小棧的北面即是魯克辦公室的所在地。

“哈啰!”我們剛一出現在門口,魯克便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你們能來,我真是高興;剛才我還在擔心呢。讓我想一想——你們知道華科.霍比先生嗎?或許你們還沒見過面吧?”

隨後他為我們一一介紹,而我們則饒有趣味地相互打量著對方。

“從嬸嬸那兒,我聽說了你們的事。”華科的話似乎是專門對著我說的,“顯然你們在她的心目中具有神聖的地位。我也同樣希望你們能從我堂弟這件事上開創一項奇跡。唉,可憐的諾柏,看起來他的精神一點也不好,是不是?”

諾柏正在和桑戴克說著話。我望向他那邊。一接觸到我的目光,他便伸過手來。我感受到了他一如既往的溫暖,然而卻異常的虛弱。同上一次見面時的情形比起來,他明顯衰老了,蒼白而瘦弱,然而依然是那麽沉穩和鎮定。

“先生,馬車已經到了。”服務生進來通報道。

“馬車?”魯克先生猶疑地望著我,“大型的公共馬車才是我想要的。”

“不用再費事了,我和裏維斯醫師走過去好了,”華科.霍比建議道,“也許我們能夠一塊到達,但晚到些也沒什麽關系。”

“好吧,就照你說的辦,”魯克先生同意道,“你們步行過去。現在就走吧!”

我們出了大門,就看到一輛蓄勢待發的四輪馬車。在其他人鉆進馬車的時候,桑戴克突然靠近我,低聲說道:“小心,別說漏了嘴。”

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掃視著四周。然後他上了馬車,關上了車門。

“這件案子相當怪異,”走了一段路後,華科.霍比突然開口道,“我不得不承認,我實在弄不明白。”

“為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為什麽?你想想看,只有兩種理由可以解釋這樣的罪行,然而兩者卻相互對立。以我的經驗來看,諾柏是個正人君子,他並不貧窮,也不是貪婪的財主。根本想不出他有什麽樣的理由犯下這樣的醜惡罪行;但據專家的論斷,那個拇指印就像目擊證人一般——成為諾柏行竊的鐵證。這實在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你不這樣認為嗎?”

“正像你說的那樣,這起案件的確讓人無法理解。”我答道。

“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可能嗎?”他困惑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的情緒。

“倘若諾柏真是你所認識的那樣,那麽這件事實在是說不通。”

“的確如此。”他只平淡地回應道,看得出,我的回答令他失望不已。

沉默了一陣兒之後,他突然又開口道:“請恕我多嘴,可我還是想問一問,你們是否已有擺脫眼下困難局面的辦法了?諾柏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都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結果。”

“這是人之常情,我當然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並不比你知道得更多。而像桑戴克那樣的人,要是你想從他那兒打探出什麽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朱麗葉和你的態度一樣。可我覺得,你們總該從實驗室的顯微鏡和照片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吧?”

“昨晚,在我和你嬸嬸還有吉伯爾小姐跟著桑戴克進到實驗室之前,我也從未去過那裏;有一位實驗助理在那裏負責一切的工作。而我敢打賭,他對案情的了解就和排字工人對自己的排版工作的了解一樣。桑戴克是個獨行俠,除非他自己願意攤牌,否則誰也別想知道他手裏拿的是什麽牌。”

他默默地掂量著我這些話的分量,而我則在一旁為自己“大智若愚”的智慧感到滿意,可很快我又深深地陷入了自責中,為我自己過於明顯的做戲成分感到擔心。

“唉,”他感嘆道,“只能用‘悲慘’一詞來形容我叔叔目前的遭遇。原本他自己就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現在真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