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第2/3頁)

“是你給了我力量和勇氣,”她堅定地說道,“使我擺脫這場噩夢。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現在的心情。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堅強起來,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我都不會動搖的。”

盈盈的笑顏又重新回到她紅潤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麽舒心甜美,風姿綽約。我的心也隨之蕩漾,有股想將她攬入懷中的沖動,但這畢竟只是想想而已。恍惚間,我對她說道:“很高興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但我只是充當了代言人的角色,真正有能力使諾柏重獲新生的人是桑戴克醫師。”

“我明白桑戴克醫師對諾柏的意義,可現在使我振作起來的人是你,因而你們各有功勞,但在我心中的分量卻不一樣——或許因為女人天生只憑直覺來作判斷——無疑是你使我明白了這點。唔——好像是伯母回來了,我想你還是先避避為好,免得又被她纏上。不過在你離開之前請先告訴我——什麽時候我才能見到諾柏?我決不讓他有被朋友遺棄的想法。”

“明天就可以——假如你想的話。”我迫不及待地說道,同時不自覺地又加上一句,“我也要去的,桑戴克醫師可能也會過去看望他。”

“我也可以和你們一同過去嗎?會不會覺得我去那裏太多余?可要是我獨自一人去的話,我實在感到可怕。”

“你當然可以和我們一道去,而且一點兒也不多余,”我笑著說,“如果你能順路到法學院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坐馬車到那裏。怎麽樣?不過說實話,待在那種地方可不怎麽好受,我想你也應該明白。”

“我已經想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在法學院會合?”

“如果可以的話,下午兩點左右。”

“當然,我會按時到的;現在你必須得走了,否則就走不掉了。”她輕輕地把我推向門外,然後跟我道別,“你對我的幫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明天見!”

她靜靜地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孤獨的身影矗立在街頭,傍晚的薄霧漸漸升起。當我走進那間小屋的時候,外面還是一片晴朗,而此刻夕陽西下,天邊飄過幾朵灰雲。那間小屋漸漸被陰沉的暮色所籠罩,依稀只辨得出淡淡的輪廓。此刻,我像是個真正的年輕人一樣,心中熱情如火,步履輕快地走在大街上。確實,我的心總被許多紛亂的事情所困擾;而一如常人般,最先籠上心頭的,卻是與個人聯系最為緊密的事情。

我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會有怎樣的發展呢?我在她的心裏,會處於什麽樣的位置?在她看來,我們的關系是再單純不過的,她的心完全為諾柏所獨有,我只是她的好朋友,因為我是諾柏的朋友,僅此而已。而我的感受呢?我無法再為自己找任何理由了——對她的感情已使我坐臥不安。

在我過去的人生中,我從未遇到過如她這般美妙的女子,簡直是我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完美化身。她的美麗與高貴,她的堅強與柔情——我已被她徹底地征服。是的,徹徹底底地——這沒什麽不能承認的。可即使是這樣,我仍然感到痛徹心扉——當她不再需要我的時候,我只能獨自一人轉身離去——別無選擇,並試著痛苦地將她遺忘。

我是否選對了方向呢?我認為自己這麽做並無可指責之處,目前與她所有的接觸都限於公事需要,無可避免。除此之外,我只是一相情願地經歷著情感冒險,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除了我自己,而我也有權這樣對待自己——即便是桑戴克,也無法指控我的行為不正當。

我的思緒帶著無盡的傷感終於繞回到了正事上,我忽然想到華科提到的有關霍比先生的事。這真是個意外的發現,但我並不認為這會影響到桑戴克的假設——對此我也還未得到機會一窺究竟,可走在這被濃霧包裹著的街道上,我還是不自覺地將這一新發現與已有的材料聯系到一起,思索著其中的意義。

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後,我承認自己還是失敗了。那枚血紅的拇指印占據著我所有的思維,似乎它足以說明一切。除了我和桑戴克之外,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早已水落石出,毫無懸念。可當我將整個事件重新想過之後,突然靈光一閃,生發出一個全新的想法。

霍比先生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賊呢?在外界看來,他事業上的失利似乎完全是一場意外,可他自己實際早已料到會如此,而且留有拇指印的那張紙畢竟是他備忘錄上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可誰又能證明那張紙是他撕下來的呢?這件事完全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而那枚指印又該如何解釋呢?盡管看起來不太可能,可也不能完全否定,指印也可能是以前諾柏偶然間留下的,只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也不記得了而已。而霍比先生發現了拇指印,而且他自己的指紋也留在了上面。他知道指紋鑒定對指控罪犯的重要性,所以就保留著那張紙以備將來用得上。在盜取鉆石時,就用鉛筆在那張紙上寫上日期,然後放入保險櫃裏,以此來嫁禍於人。盡管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很小,但其他案件又何嘗不是這般匪夷所思?或許也有人會覺得不可能有如此齷齪的小人,可當一個人被逼上絕境時,什麽事不可能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