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宮(第4/7頁)

“只能得出唯一的結論:濾壺裏的水是靠得住的,而三只茶杯上的跡象卻靠不住。有人故意在茶具上耍了花招——茶杯、茶匙、檸檬——布置得好像曾有三個人來喝過茶。那個在茶具上耍花招的人,僅僅犯了一個錯誤——他沒有用濾壺分別斟滿三只杯子,卻用同一杯水依次注入各個杯子。可是,既然別人早已知道有三個人在場——這是根據有兩個客人上門,以及卡基斯所作的指示得知的——他為什麽還要不嫌麻煩地制造曾有三個人在場的假象呢?只可能出於以下原因——企圖著重強調這一點,但是,如果確有三個人在場,為什麽還要強調這既成的事實呢?

“這只是因為——說來也怪——實際並沒有三個人。”

他眼中閃爍著大獲全勝的興奮神情,注視著他們。有一個人——埃勒裏得意地發現此人就是桑普森——贊賞地驚嘆了一聲。佩珀全神貫注地聽他講述,探長卻感慨地點點頭。詹姆斯·諾克斯則開始用手撫摸下巴。

“你們瞧,”埃勒裏口若懸河,“如果確有三個人在場,並且都曾喝過茶,那麽濾壺裏就應該少掉三杯水。現在假定認為,三個人都不曾喝過——在我們美國禁酒的這些年頭裏,人們往往不喝這種溫和的飲料。那也無妨。但那樣的話,漏洞又在哪兒呢?就在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來表明三個人都曾喝過茶呢?這再次可以證明,無非是要加深有其他人在場的印象,請注意,這種印象是卡基斯親自造成的:一個禮拜之前的星期五晚上——也就是格裏姆肖被殺害的那個晚上——那間書房裏有三個人。”

他緊接著往下說:“所以我們面對著這樣一道頗有意思的習題:如果在場的不是三個人,那麽是幾個人呢?好吧,也許超過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反正瓊·布萊特領進兩個客人後就上樓去把嗜酒的艾倫塞進他的小床;在這之後,無論有多少人溜進書房也沒有人看見了。然而,既然我們對於具體人數拿不出任何依據,所以假設人數在三個以上是毫無意義的。另一方面,如果我們假設在場者不足三人,進而推敲,那我們就會發現蛛絲馬跡。

“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因為確實有人目睹兩個人進入了書房。而我們剛才已經推算出,不管怎麽說,都不會是三個人。那麽,在這第二個假設中——也就是假設在場者不足三人——只剩下唯一的答案,那就是兩個人。

“如果我們認為在場的是兩個人,有沒有難以解釋的地方呢?我們知道,其中一個是阿爾伯特·格裏姆肖——此人是布萊特小姐親眼看到並且後來加以指認的。那第二個人呢,按照一切概率來推算,必定就是卡基斯本人。如果這個推論站得住腳,那麽,陪伴格裏姆肖到這所房子來的那個人——按照布萊特小姐的描述,就是那個‘上下全裹著’的人——自是卡基斯無疑!但這可不可能呢?”

埃勒裏點起了另一支煙。“可能,絕對可能。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可以用來佐證。你們總還記得,當兩個來客進入書房的時候,布萊特小姐無從看到房間裏面的景象;事實是,格裏姆肖的同伴將她擠在一旁,似乎蓄意不讓她看見書房裏面有——或者不妨說是沒有——什麽。這樣一個動作,當然可以有多種解釋,但是上面這一種理解,肯定與‘卡基斯即此陪客’的假設相符合,因為他當然會阻撓布萊特小姐看到書房內部,以免被她發現他理應在內卻並沒有在內……還有什麽嗎?還有——格裏姆肖這個陪客的特征是什麽呢?在體形上,跟卡基斯相仿。這是一點。還有另一點,從西姆絲太太那只珍貴貓咪兔仔的插曲,也說明了格裏姆肖的這個陪客眼睛能夠看見。因為那只貓是悄沒聲息地躺在門口的地毯上的,而全身裹住的人卻能在一腳提空的時候止步不前,並且繞著貓走了過去;他若是瞎子的話,就不可避免地會踩到貓身上。這也是條憑證。因為,我們根據領帶進行推理的結果,得知卡基斯在第二天早晨是不瞎裝瞎——並且我們有足夠的理由認定他的視力是在上星期四之後的某個時候恢復的,我們所根據的事實,就是沃茲醫生最後一次給卡基斯檢查眼睛是在上星期四——也就是兩個來客上門的前一天。

“而這也回答了我前面所提的問題,那個問題就是:卡基斯為什麽對自己視力的恢復毫不聲張呢?答案就在於:如果殺害格裏姆肖之後屍體被發現了,萬一有人疑及卡基斯,他就能用雙目失明作為擋箭牌來撇清幹系——因為,大家必然會這樣說:卡基斯是個瞎子,決不可能是那個有待追查的謀殺格裏姆肖的兇手。至於要講清卡基斯是如何玩弄那個化身騙局的,卻也簡單:那個星期五晚上,他在吩咐安排茶具之後,等西姆絲太太一走開,就馬上身穿大衣,頭戴圓頂禮帽,偷偷溜出房子,到了也許是預先約定的地點,與格裏姆肖會面,然後再與格裏姆肖一起進來,自己裝扮成預定來訪的兩個客人之一。”